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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冤家路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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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偶然。)

(未成年人请在成人指导下阅读。)

石坚和肖萍一路上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石坚每次修炼都有不同的新的收获,身心舒朗无比,场能日渐增强,这使石坚愈加感到体内的气流彭湃,中气充沛,行动变得敏捷有力。几天来尽管睡眠很少,但丝毫也不影响精力,走再长的路也无需休息。在这些野山间行走,与其说是走路,倒不如说是“踩路”,因为遍地尽是原始植被,几乎无路可言,所以有时候石坚干脆就背起肖萍爬山涉水。肖萍见石坚这样神采奕奕,心里也乐滋滋的,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处重病中。

由于路途的艰辛,加上肖萍的病情,他们的行程比预计的要慢得多。看着日渐消瘦的肖萍和她皮肤上弥久不散的黑点,石坚也日益担忧起来。

走了十多天,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勐矮镇。

小镇依山而建,规模有限,仅有两条狭窄的石子铺就的街道,在夕照中泛着青光。放眼周围,漫山遍野鲜艳妖冶的花朵迎风飘摆,如蝴蝶纷飞。肖萍看得心旷神怡,不禁大口大口呼吸弥散在空气里甜蜜的花香。石坚告诉她那是大面积种植的罂粟,这里的老百姓世世代代靠种植它来生活。肖萍听得大倒胃口,慌忙闭嘴。

走进小镇,一股浓烈的人气扑面而来。俩人此番在风不过谷呆得好长一段时间,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清净惯了,现在乍一回到人间,空气里下水道、油烟子、柴火味、猪圈味、发酵的葱姜蒜味等混在一起,人间烟火扑鼻进脑,阵阵污浊。街边破旧的竹楼参差高矮,居民们忙忙碌碌,形色匆匆。一个看样子只有十八、九岁的小媳妇拉扯着三个孩子在忙着做饭,除了一个孩子还背在背上,另外两个正在地上撒野玩耍。这里比风不过谷炎热得多,孩子们全身赤裸着,小媳妇也只是下身围着一笼阿达耶筒裙,上身却裸露无余,丰满的乳房显示着她正处于哺乳期。肖萍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条件反射地低头回避,满脸通红。倒是石坚在边境出生长大,又常来边地交易,知道这是异域文化,习以为常。

石子路街面上突起的鹅卵石历经千年踩踏,被岁月打磨得光滑透亮,仿若音符,诉说着世间沧桑,无尽轮回。街道蜿蜒延伸处,一棵伞状榕树拖出长长的影子,把街面光影分割得斑斑驳驳,扑朔迷离。

突然,石坚惊觉自己即将撞上什么东西,迅速侧身避让,但那东西直冲冲涌身而来,“呼”一下从石坚身体里穿了过去。石坚惊出一身冷汗,举目四顾,整条街道并无多少行人,更没有近身的。正自惊讶,又见不知哪里突然冒出团团半透明热球,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放眼远眺,这种东西不计其数,熙熙攘攘,接踵而至,石坚避无可避,“呼tt!”再度从石坚身体里“走过去”了。

石坚呆立现场,茫然四顾。

“怎么了?这是。”肖萍见石坚表情古怪,问道。

“你没看见?”石坚反问。

“见什么?”

“……”这次石坚不讲话了。

闷声走得几步,石坚再次感到异样,那些竹子材料建成的矮房、房前堆砌的柴垛、通向河边的围栏等物体后面,总有些若隐若现的光团晃动。当石坚定睛看一处竹墙时,那里突然现出半个身子的人影来,然后又隐身墙后,变回半透明光团,随即响起猪们“吭嗤!吭嗤!”的吃食声。石坚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光团就是人体场能!想必刚才这人正在喂猪呢!

石坚兴起,凝神再看,一窝猪崽正围着老母猪在食槽边吃食,你争我夺,不甘落后。石坚环视四周,屋里屋外,光影憧憧,等得片刻,当那些光团走出障碍物变成实实在在的人的时候,石坚一下就证实了自己的推断。当下喜不自禁,往深处思索:其实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既然自己有人体场,那所有人也都有啊,这个道理彭雨斋早就说过,只是过去自己能量尚未开发,隐约感受得到自己的一点点“怪能力”,而别人的人体场就直接感应不到,普通人相互之间也不能有明显感应,只是偶尔会出现些“碰巧”的事情,就像“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样的情况——不是说你提到曹操的时候曹操到的,而是曹操离你近的时候你感应到曹操的人体场,你才“无意”中提起曹操。现在随着自己场能的开发,已经能“看”到别人的人体场存在了,这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事啊!

想到这里,不禁自嘲地“哈哈”大笑起来。肖萍只是侧头看了一眼石坚,也不问原由,倒是街边那个小媳妇朝这边看了看。

石坚用一种肖萍听不懂的语言向小媳妇打听那个赫医的住处,他俩被告知这个小镇唯一的两条街被区分叫做“正街”和“背街”,集市在背街下段,那个赫医就住在“背街”上。

俩人顺街前行,“哄!”一头热浪扑来,眼前一片热闹景象,与先前偏僻小镇的冷落萧条形成强烈反差。三三两两的当地人和一些穿汉装的烟商蹲在地上用简陋的杆秤称着鸦片,检验成色,讨价还价,喧闹异常。几个商贩闲来无事,正在打牌玩“大跃进”,地上放着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石坚看得眼馋手痒,自己平时没什么爱好,唯一好的就是个打牌——毕竟有好长时间没玩了。石坚和肖萍的出现让这些人很吃惊,特别是那些穿汉装的烟商,心怀戒备又不怀好意地拿眼瞟肖萍,两眼冒出一阵精光,随即精光熄灭,自卑地、心烦意乱地垂下头,内视自心。

石坚俯身向一个卖草药的药贩子再次打听赫医住处,还没等他问完话,那老头就告诉了他要找的人住在哪里。

肖萍只听石坚和人家叽里咕噜说话,急得问:

“有吗?”

“这人看来名气很大,一问就知道了。”

“没想到这么顺利。”肖萍如释重负地说。“我好像听这人名字叫‘挨刀’?”

“呵……”石坚难为情地笑笑,“他叫岩刀,我们的方言把‘岩’法音成‘挨’,呵……刚才说他住‘正街’。说那老头说很好找,那条街最大的房子就是。”

“刚才不是说在‘背街’吗?”肖萍有点意外。

“这里的妇女一般只管低头做家务、带孩子,我宁愿信那老头。”

“男尊女卑!这都什么时候了?”肖萍说着,自己也笑了,这又不是在咱毛主席领导的“妇女能顶半边天”的伟大祖国。

“哎?那赫医名字怎么那么怪?”

“不怪,岩姓和刀姓是这里的常见大姓,这边跟我们那边的赫夷族是一样的祖先。”

那所房子果然十分容易辨认,整条街清一色低矮的竹楼房,各式衣裤悬挂在从竹窗里伸出的竹竿上面,五颜六色,迎风招展,很是壮观。放眼处,一座木质结构两层楼建筑鹤立鸡群,高高耸立,看样子是一个模仿中式四合院形制造就的住房,在周围破旧的竹楼映衬下,更显富贵气派。

俩人从依山开凿的石阶拾级而上,快要靠近四合院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嘭!嘭!嘭!”的声音。石坚顺势下望,四合院尽收眼底。看来这是后院,院里绿树成荫,花红柳绿,枝头挂果,几个大红石榴咧嘴龇牙冲人笑,甚是馋人。透过枝叶,一个穿着近似赫夷族服装的白发老头正在使劲挥舞着手中的斧头,向身下一个木架子砍去,神情十分专注。

当石坚顺势看去时,吓了一跳,赶忙转身去蒙肖萍的眼睛,但哪里还来得及?肖萍哼都没哼一声,脸上刷白,就地一倒,晕了过去——那木架子上正躺着一具尸体,尸体长达两米。架下一片狼藉,血污遍地。那老头正挥舞斧头使劲儿砍下去,尸体的膝盖处被砍切得血肉模糊,骨断筋连。那具尸体一丝不挂,全身蜡黄,被劈砍得频频抖动,而膝盖处流出的酱紫色黏液被弄得到处都是。石坚尽管看出这具尸体已死多时,但还是不由得心惊肉跳。

看那情形,老头是要把尸体“变短”,因为木架子旁边正摆放着一口棺材,那口棺材的长度显然不够放置这么长的尸体。

石坚见过尸体无数,其中不乏各种天灾人祸造成的残尸,对尸体不说是司空见惯,起码也是见得不少,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恶心和诡异的。

正想偏头不再看那场面,但又好奇难耐,探头再看:此时老头已利索卸下尸体小腿,把余下的身体一把抱起来,放进了棺材。然后最不可思议的事又发生了:只见老头把尸体往下压了压,转身把刚才砍下的那两只小腿也放了进去,精心摆弄了半天,吹起口哨在一旁端详起来,一副终于完成雕塑的艺术大师面对作品表现出无尽春风得意的风范。石坚望去,棺材里的那个巨人怀抱着自己的小腿,像金牌运动员抱着两个大奖杯,面带微笑,踌躇满志。

就在这时候,屋里突然有人大声说话:

“岩大师,弄完了没有?”

“好了好了,这就过来。”老头语气温和得几近讨好,与刚才下手的狠劲儿形成强烈的反差,让人更加意外。

石坚刚才一靠近四合院就已经感应到里面有两个人了,此时听见声音倒也不奇怪,只是里面和外面都用中国话讲话,而且里面的人没有当地人的地方口音,显然来自内地。因为墙壁的隔音,那声音听来有些变调,嗡声嗡气。

石坚掐了掐肖萍的“人中”,肖萍悠悠转醒,两眼惺忪、可怜巴巴地望着石坚,用颤抖的手指着四合院说:

“那……那……”

“没事了,没事了。我跟你说啊,这事想来也不奇怪,当地土医和巫医几乎不分彼此的,而且他们为人治病不单包医活人,他们还要管死人,身兼数职,身份半巫半医,亦巫亦医,这个还是可以理解的。”石坚安慰道。

俩人走进四合院,宽敞阴凉的堂屋雕梁画栋,四壁挂满各种水墨、工笔,花鸟鱼虫、人物山水,无所不有。十余只名贵红木制作的支架上陈列着精致的瓷器和各种古玩,光彩耀眼,琳琅满目。肖萍看在眼里,几乎可以初步判定它们毫无例外地全是珍品,包括那些最容易被忽视、甘当支架的家具。从它们透出的质感和气息,那种低调的奢华、精致的雕工、神秘的纹路,无不表明着它们用料考究,年头久远,弥足珍贵。石坚虽然看不懂这些坛坛罐罐,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彭雨斋的那幅《松鹤长寿图》也许能打动岩刀。

“肖萍,委屈你一下,你要在堂屋等着。”石坚说。

“为什么?”肖萍疑惑地问。

“这是当地风俗,女人是不得进客堂的。”

“什么规矩,这是?”

“咱们有求于人,委屈一下。”

肖萍理智地点头服从,“反正欣赏这些古董也够大开眼界的”。

穿过一个小天井,就是客堂。三团热气穿过石坚的身体,显然,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柔和而厚道,可以判断这应该是岩刀;一个却是十分暴戾,如寒风刺骨,这使石坚很难受,这应该是刚才讲话的人;第三人气若游丝,单薄而飘浮,像是正在生一场大病。

走进客厅,当中一套大红酸枝清式豪华客座上果然坐着三个人,岩刀老头坐在正首主席位上,两个客人坐在老头左侧的客席上。

石坚依照当地习惯,手掌合十至额作礼:

“岩大夫,我媳妇身中蛇毒,来向您求灵药。”

“请坐请坐,慢慢说,慢慢说。”岩刀一团和气避开主题,城府很深。

“这药已经换给我们了!”左侧的座位上传出一个阴沉的声音,音量不大,但字字铿锵。

这种建筑样式采光本来就差,再加上石坚刚从强烈的阳光下进屋,此时根本看不清屋里人的脸部或其它细节。石坚使劲眨了眨眼,向那里看去:

“咦?是你?”

“小子!又送上门来了!”

此人正是郑寒。此前他在风不过谷侥幸逃出谷后,误打误撞流落到勐矮镇。在这里,他与“上级”取得了联系,首长知道《大空幻化》下落不明后,大发雷霆。所幸首长又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新的指示命令他奔赴大吉窟——江湖盛传《大空幻化》有一个副本在某个朝代的时候南传到了一个曾经创造了高度文明的古代遗址——大吉窟,而这个副本是一部被译成一种已经失传了的神秘文字——吉篾语的石刻本。结果刚到大吉窟,就遇到了双煞夺经,不了了之大师毁经的事。这一来郑寒死了这条心,寻思过几天再进谷找石坚追查普桂芝和肖萍的下落。没想到刚回勐矮镇,首长就来了——首长由于某种神秘的怪病,每年的这个时段都必须来这里一次,每次要接受岩刀的稀奇古怪的巫医治疗,然后再服下岩刀藏有稀世灵药。

“大家莫忙着吵架,喝茶喝茶。”岩刀显然是个世故圆滑又观察入微的人,见屋子里火药味骤升,赶忙救火。当然,作为商人,他知道这意味着商机。

石坚此时近距离才看清楚岩刀的样子,这这老头一头白发,脑门前凸,双眼深陷而闪着精光,嘴唇很厚,特别是上唇,笑起来时就像有两层嘴唇。而手心处刚才劈砍尸体时的那些酱紫色液体还没有完全洗干净,让石坚一阵恶心。石坚见他说话间拿着一把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紫砂茶壶把玩,神情几近痴迷,心里暗自高兴,看来这家伙真的痴迷于古董。

“岩大夫,我媳妇的毒中得很深了。”石坚不再理会郑寒,调头对岩刀说。

“是是,不是一两天了。”岩刀探头看堂屋,正见着面如菜色的肖萍。

“你他妈的中毒深,老子们的首长就不深吗?”坐对面的郑寒一声叫起来。

石坚就势移目看那被叫做“首长”的人,不禁被吓了一跳。那人约莫60多岁,面部浮肿,口歪眼斜,目光呆滞,双手颤抖,一副中风的样子。但观其肢体,却又不像,因为他整个人都好像是趴在座椅上,双手前搭在扶手上,不时做着刨土动作。失禁的口水黏糊糊流在胸前,随着不由自主的的摇头,连接嘴唇与衬衣的粘液被拉得忽长忽短,左右晃动,使衬衣被弄湿的面积逐渐扩大。

“是是,也深也深。”岩刀一脸世故相,顺着郑寒的话说,显然都不愿得罪。

石坚看那“首长”一副可怜相,不由得心生同情。转而与肖萍的病情比较,觉得他这怪病相倒也不像急病,不像肖萍只剩下10多天的时间了。

正自思量,忽听一声怪叫,那“首长”平地跃起,四肢着地,两眼精光,撒欢似的“呼哧t哧!”往前跳跃爬行,临近门时突然停住,贪婪地盯住岩刀院里的一堆菜头,猛缩紧身体,蓄势待发。眼看就要扑身跃出,一双大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首长!我的张总长!您别迷糊。快坐下!”郑寒硬拉张总长坐回原位,向这边目瞪口呆的石坚凶狠地望一眼。

“这个是个哪样怪病嘛?”石坚自言自语。

“呼噜t噜!”张总长双手又搭在扶手上做刨土动作,喉间发出含混不清的怪声,石坚想起生产队里的猪哼膘。

“什么病关你小子屁事!”郑寒恶狠狠地向石坚甩过一句话。

石坚见郑寒蛮横无理,懒得理他,转头对岩刀说:“岩大夫,公平交易吧。我们都把自己带的东西亮出来,由您定夺吧。”

“看就看!”郑寒十分不情愿地答应,眼冒凶光。此时他身边多了个拖累,又在大吉窟见石坚初露锋芒,要想硬抢,心里倒也没底。

“好吧,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岩刀阵阵窃喜,两手一摊,装出一幅很无奈的神情。

石坚从肩上取下斜跨着的竹筒,从竹筒里小心抽出画卷,慢慢展开,画卷上出现了《松鹤长寿图》下角的岩石。

岩刀双眼冒出精光。

缓缓展开,那是盘亘交错的古松根,像章鱼爪一样遒劲有力地抓住岩石,镶进石缝。

岩刀略向前欠身,像被无形的力量往前拉着,身不由己。

石坚的动作更慢了,他知道,胃口吊得越久,吸引力就越大,谈判的筹码就越高。画卷上出现了苍劲的树干,如鱼鳞般的树皮参差有致,栩栩如生。

岩刀浑然忘我,眼睛不离画卷,被牵引着顺势站起,伸长脖子,眯着眼睛凑进前来。

石坚并不抬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瞟岩刀的双脚,待他近身,暗中运转能量,“幽精”处光球聚集,开始旋转。继续展开画卷,一只单立的仙鹤脚爪尖利地抓住树根,脚杆上鳞片凸显。

岩刀目眩神迷,一脸贪婪。

石坚将“幽精”魂光球缓缓上引,至“爽灵”,光球一跃,猛然灌注双臂,能量从画卷表面缓缓铺呈开来。画卷里鹤尾羽毛光滑柔顺,透出些许仙风道骨。

岩刀下蹲,伸手帮石坚轻展画轴,急不可耐又小心翼翼。

石坚凝神静气,极为隐蔽地铺呈能量,光芒像水过平地,轻轻流淌,不着痕迹。画卷里仙鹤仰天,器宇轩昂。

岩刀双眼吸进光芒,眼神痴迷,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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