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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凉知道,她又在做那个梦了。
英俊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衬衫,上面有若有若无的高档男士香水的味道,他懒洋洋地靠着那辆红色跑车冷眼站着。她始终低着头,感受着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额上,她死命咬着牙,小手攥着衣角,手心不知不觉已经湿透。
曲凉对着那个小小的自己喊:“抱紧他,请帮我再抱抱他!”
可是她还是没有动,小小的牙齿紧紧地压着下唇,脸色苍白如纸,她还是听见他说的那一句:“曲凉,你很好\好!你连解释也吝啬于给我,那么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他全身紧绷着,连平时静若古水的眼中都有波纹在颤动,他比她看起来更像受伤的小兽,无处可躲又无计可施。转身,关上车门,发动,踩油门,那样决绝的背影。
曲凉还在梦中,却奋力的伸出手来,叫道:“不!忘川,不要离开我!”
然后她就惊醒了,凌梦从旁边的床上伸出手来抹了抹她的额头,说:“又做梦了?大冷天的还出了一身的汗!”然后递了张纸巾来。
曲凉接了纸巾,小声地说了句“谢谢”,轻轻的拭去头上的汗。她已经不知多少次把室友们从熟睡中惊醒了,除了愧疚她却拿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被张婉叫醒的时候,曲凉的头还昏昏沉沉的,她慢慢的起身,又慢吞吞的晃悠去洗漱间。她想,这样想念一个人真的很累。两年前,她考上了这所全国数一数二的医科大学,继母便带着她搬到这座大城市来。她对那个小镇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即使那里还有她的生身父亲,哼,那又怎样。
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心,连自己的结发妻子最后一眼也不来看,却还在外面花天酒地。曲凉记得,她死活拉着妈妈的手就是不放开,继母在旁边劝了又劝,泪眼婆娑的求她,她才慢慢的放开手,她看着妈妈被推出病房,继母从后面紧紧地抱着她。
继母才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即使她也曾与她势同水火,不,那只是她单方面无知的憎恨而已。她是个好女人,妈妈病重的时候是她日夜守在床边,曲凉与那个人断绝父女关系,是她毅然的同他离婚,然后带着自己的所有财产孤身来这个城市照顾别人的女儿。
从离开小镇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决定再也不要回去。她最爱的妈妈因为癌症死在这里,也许就是这样,她的分数完全可以上梦想的北大,却在那以后下定决心要学医。
曲凉还沉浸在回忆里,却忽然被人抓住胳膊,她抬起头来,隔壁的芋头说:“你怎么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差点你就把手直接伸进开水里了!”
曲凉后知后觉的看了眼自己刚倒在桶里的开水,又看看被芋头堪堪抓住的手,她的指尖只差两厘米就碰到水面,她略带歉意的朝芋头笑了笑,说:“谢谢。”
芋头把洗漱用具放在她旁边的位置上,说:“要不是知道你没男朋友,大家都以为你失恋了呢。走神女王!”然后嬉笑着给曲凉的桶里倒了半盆的冷水,又说:“洗吧。”
曲凉的眼眶红了红,她把毛巾放在桶里打湿,洗了把脸,再把双手放进热水里,温暖就从手上一直蔓延到心里。她自小就有体寒的毛病,还真是应了名字里这个“凉”字。
上午两节大课,都是他们附属医院呼吸科主任风大侠的课,这位风大侠本名叫风清扬,据说是哪本武侠小说里的人物,大家于是发挥了下娱乐精神,美其名曰:风大侠。偏偏这位风大侠没有小说人物那样豪气干云,每堂课的开头都是雷打不动的抽点上节课的重点。
这不,曲凉抬起头来,就看见无数期盼的眼神盯着她,她只好自觉地举起手来。风大侠刚刚提了这节课的第一道问题,而几乎整个04届的人都知道,曲凉就是他们医科大的活体教科书,就是每次老师提问救大众于水火的女英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曲凉现在可是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谁让她一开始那样出风头呢?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出什么风头的,在经历了那些事后,刚来这所陌生学校上学的她,哪里还有这等闲心。百无聊赖的她刚来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又没心情出去玩,于是整天窝在家里。因为课表在暑假的时候就已经公布在学校网站上了,于是她就去网上下载了这本书,没事的时候就看看。看着看着就发现自己习惯性把书上的东西背的滚瓜烂熟。
大一刚开学,第一堂课是症状学,临床专业1,2,3班一起上,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教授,可能出于考察大家有没有预习了解的目的,开堂就提了个问题:人的正常体温是多少?又有哪些生理变异?
曲凉只记得,教室里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都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着你。教授于是拿起名册来,第一个叫的就是:曲凉。
只能自认倒霉了,谁让她以全校最高分考进临床专业呢?曲凉红着脸,无奈的站了起来,彼时还不熟悉的同寝室的同学张婉,凌梦和家在本地的刘杏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可是下一秒,她们却惊讶的发现,这个看似瘦瘦小小弱不禁风的曲凉不简单啊!怪不得是以高出录取线50分的高分考进她们学校的!
曲凉站直了身子,很快镇定下来,然后口齿清晰的说:“正常人体温一般为36到37度左右。在24小时内下午体温较早晨稍高,剧烈运动、劳动或进餐后体温也略可升高,但一般波动范围不超过1度。妇女月经前及妊娠期体温略高于正常。老人因代谢率偏低,体温相对低于青壮年。另外,在高温环境下体温也可稍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