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待把三人都送走后，曲凉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眼眶。苏忘川的车里放着一首不知名的泰语歌，男人的声音低沉却有磁性，韵味十足。这也难怪，苏少爷的品位一向高。陈涵并不知道曲凉已经搬到了这个城市，在知道曲凉不回去小镇的时候那个眼神，曲凉恶寒了一下，她暑假才不想和苏少爷抬头不见低头见。

红灯的时候，苏忘川停下车来，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忽然说：“暑假有个实践研究项目，一个月3000加五百的伙食补助。”

曲凉把心思从窗外的高楼大厦收回来，看着苏忘川沉静的侧脸说：“这么多！”

苏忘川点了一根烟，嘴边含着一丝笑意。“你嫌多？”

难道这个人就非得拿她寻开心吗？明目张胆的曲解她的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对别人都挺好的，就会跟我急！实践的公司在经济开发区，挺远的，估计坐公交要一两个小时，住宿什么的我去协商一下。不过如果你想住在家里，你面前就有一个免费的司机，不过条件是……”苏忘川狡猾的笑，曲凉立刻就有不好的预感。

“你好像挺会做菜？”他说。

曲凉差点吐血，看苏忘川越笑越灿烂，她的大脑立刻拉响了警铃，以她以往的经验分析，这绝对不是件好事。曲凉结巴：“怎……怎么了？”

“我最近胃不太好，最近手头也紧，没钱请厨子，我看你倒是挺适合。”

曲凉气愤的盯了他半天，苏忘川仍保持着那副纯良的笑，看在钱的份上，曲凉忍辱负重的点了头。

苏忘川满意，开心的发动车子。跟曲凉斗，其乐无穷；逗曲凉，其乐无穷！

快七点的样子，终于到了家。曲凉下了车，伸手去提行李，苏忘川却不肯给她。她说：“你做什么？我要上去了。”

“我开了这么久的车，你不请我上去坐坐？”他挑眉说，“再说这么晚了，我还没吃饭呢。”

曲凉无语，这个男人的恶魔本质怎么又开始暴露了。她说：“我妈快回来了，被她看见了不好。”

“你怕什么？”苏忘川锁好车子，“你说我是你们教授就可以了，除非你想说……”他走到曲凉面前，居高临下的低头，鼻子都快碰到曲凉的。

“小凉。”一个女声略微迟疑的叫道，

曲凉吓得赶紧退开一步，对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女人喊了一声：“妈。”

苏忘川也吓了一跳，他原本只是想逗一下曲凉的，没想到她继母居然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还看见他在她们家楼下调戏曲凉。这下糗大了！他定了定心神，说：“您好，我是曲凉学校的教授，我姓苏。”

曲凉看见苏忘川的眼神，也赶紧说：“妈，这是我们学校的苏教授。”

张女士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心里赞了一声，小凉眼光真不错。“原来是苏教授啊，是您送小凉回来的吧。真是麻烦您了，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今天买了条鱼，留下来吃饭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忘川一边笑着，一边热络的帮张女士提过手中的菜篮，曲凉在俩人后面直翻白眼。

席间苏忘川谈笑风声，幽默又不失礼貌，把张女士哄得笑开了花，一口答应让曲凉暑假跟着他参加社会实践。曲凉真想在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使劲掐，还实践，践你个大头！

吃完了饭，苏忘川说还有事要先走，张女士顺带把曲凉推了出去，迅速的关了门，临了还丢下一句：“慢慢送啊，晚点儿回家没事。”

曲凉看着自己家门咬牙切齿了半天，恨恨的跟着苏忘川下了楼，偏偏他还不识相，笑得肩膀一耸一耸却没出声。曲凉懒得理他，一声不吭跟在他身后，苏忘川笑够了回头看她，她微微嘟着小嘴，头低低的。

苏忘川慢下脚步，渐渐和她并行。“你们相处得很好。”

曲凉不自觉的咬了下嘴唇，点了点头。苏忘川又说：“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们离开他是正确的。”

他闭了闭眼，睁开眼看着远处的闪耀的霓虹灯，认真且坚定道：“你很勇敢。”

曲凉停下，定定望着他。他也同样停下脚步，轻轻的靠近，再轻轻把她的头靠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抱歉，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曲凉的脑袋里又开始旋转，这样的温情是她害怕的，却又是一直渴望的。在四年来的每个日日夜夜，在她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都在想念这样温暖的怀抱。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来，抓紧他的衣服，失声痛哭。她一直想这样哭一场，把上天待她的不公，把悲惨的命运，把失去他的痛苦，把自己的自私和委屈全部哭出来。还有她刻骨的想念，全部都化作泪水，蒸发到天上，然后再通过下到大洋彼岸的雨水，与他相连。

可是重新开始哪有那么简单？先不谈他们隔了这么久才能够再遇见，单单就是雨晴的死，在她心里划下的横沟就已经不能不忽视。她死了，而她活着，就可以拥有享受幸福的权利吗？她尸骨未寒，虽然死前将真相和盘托出给苏忘川，可那是因为她知道已经没有希望再爱。曲凉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去接受她的慷慨，她死的太早太可惜。

还有她接受的那笔钱，虽然苏忘川的妈妈闵女士是有威逼的意思。可是她是同意的，在双方都满意的条件下，这也算是公平交易。她没办法为自己辩解，而且这些年省吃俭用，努力读书，一方面是为了实现自己学医的梦想，一方面也是为了早点存好钱还给闵女士。这笔钱她是一定会还的，这些钱不是她的，而且是她背叛爱情换来的，她没有脸拿了钱还每天要面对苏忘川。

就算她和苏忘川冰释前嫌，她还是不得不面对他的妈妈，不得不面对他的那个大家族。像苏忘川这种家庭应该就是被称为豪门的那种了，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和她根本就不是一样的。曲凉完全可以理解他妈妈的做法，换做是她也不会接受一个小镇里长大的普通女孩。更何况，曲凉想起闵女士那嫌恶的语气：“你那样的家庭，凭哪一点能够让你与他并肩？”

她的确没有那个资格，她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只是那时候，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她没有考虑那么多，也不知道他出生那样一个名门，就算没有闵女士，恐怕他们最后也会分开。可笑的是，往往被外力拆散的爱人更容易旧情复燃，因为不甘心，因为缘份未尽，因为那个故事还没有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