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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钟开始,我五点来接你。”康总叮嘱,“放平心态,最近销量回升得很好,不要让人看笑话。”
简静:“噢。”
破案搞得她心力交瘁,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饱受非议的家。
她挂了电话,上网去搜《恶魔医生》的书评。
国内最大最权威的书评网站叫“书虫网”,《恶魔医生》上架半个月,书评已经有一千多条,打分超过五千人,目前的评分是:7.4。
btw,“自杀”的时候,评分是5.2。
《恶魔医生》的热评第一名是这样的:
上架后铺天盖地的差评,让我挺好奇简静的水平掉到了什么地步,才搞得天怒人怨,所以我马上下单把书看了。不得不说,现在出版社之间的拉踩过分了,营销归营销,故意踩太恶心,专门挑《恶魔医生》的弱点讲是几个意思?
对,《恶魔医生》不是一本以诡计见长的推理,大部分案件没有高难度的作案手法,也没有耸人听闻的犯罪现场,问题是人家这次的主题根本不是这个!
《恶魔医生》的主题是善与恶,又不完全是。恶魔一开始不懂人类,以为杀人的就是恶,被杀的就是善,其实不是,有的杀戮是恶,有的杀戮却是爱。
……
对方洋洋散散写了一千多字,点赞数超过1000 。
口碑在慢慢回升。
虽然这本书不是“简静”自己所写,可她们本是同一人,这种被认可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落泪。
也正是在这个刹那,她突然理解了“自己”的绝望。
倾注无数心血的作品,别人一张嘴便随意曲解。她被人否定,被无情嘲讽,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而人是社会性动物,“简静”父母亡故,亲情断绝,朋友也很少,与世界最大的联系,就是。
作家简静,已经约等于社会人简静。
前者被否定的时候,后者也随之死亡了。
感同身受之下,简静不免升起几分愤慨:康暮城说得对,不能让别人看她笑话。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件没有上过身的定制礼裙,灰色纱质的料子上点缀细碎的亮片,光一照就折射出星辰般的小碎光。
这种冷灰色不比经典黑白,好看归好看,人得撑得住才行。
是时候换个造型了。
简静拿手机出门,凭记忆找到一家常去的造型设计店。
tony老师迎上来,笑眯眯地说:“简小姐又来了?这次也是修一修再做个保养护理吗?”
简静不由望向店铺里的超大镜子。
这年头,作家为了卖书,多少得搞点人设,康暮城给她定的是年纪虽然小但很天才的青少年作家,所以她一贯的造型便是乖巧的学生。
家长看到她这样的形象,本能地认为她是个好学生,写的书不会带坏小孩,手一松,销量就来了。
“不,”她对tony老师说,“我想染个头发。”
tony老师殷勤推荐:“染个奶茶棕怎么样?很温柔知性的颜色,适合作家。”
“灰色。”简静翻过书页,指着其中的一个色说,“青木亚麻灰。”
tony老师:“呃,好的。”
青木亚麻灰是浅色系,比奶奶灰的冷调多了温柔,比棕色系的温暖多了冷艳。简静为了中和这种色调,没有剪短头发,而是将原本的长发卷成了大波浪。
如此一来,整个发型很好地融合了甜美和冷淡,走在路上绝对吸睛。
tony老师夸奖:“这个发型很衬你,气质特别好。”
简静亦十分意外。她没有染过这个颜色,只是出于颠覆外形的想法,挑了个大胆的色号,谁想效果出奇得好。
出版社庆典,肯定有不少人准备看她笑话,这个新造型或许是个不错的反击。
周末下午五点,康暮城准时来接人。
一照面,他就盯住简静的新发型,上上下下打量她半天。
“不好看吗?”她拈住一缕发丝。
康暮城拧起眉:“为什么突然换了发型?”
简静的新造型不是不好看,她肤色白,灰色的小礼裙和亚麻灰的发色冷归冷,却没有掩盖她本身的肤色,反而衬得更加雪白光泽。
像一把出鞘的刀。
从头到脚,都在释放一个讯息:我不好惹,勿cue。
康暮城的心情有点复杂,仿佛老父亲看到女儿化妆打扮,好看不好看另说,无端先有一股忧虑。
“你说的,不要让人看笑话。”简静语调轻松。
康暮城转头看她。
他认识简静四五年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女孩。她是典型的在某方面具有天赋的孩子,对外界十分敏感,这份感知力投射到笔下,诞生了或奇幻绮丽或阴郁哀伤的故事。
但她本人也因此变得脆弱,太敏感了。负面的评价对普通人来说是感冒,对她来说可能就会变成肺炎,再严重一点,直接夺走性命。
“你变了。”康暮城语气笃定。
她的坚强来得太快,只在他错眼的瞬间,是因为生死关头,终于明白外界的是是非非其实和自己毫无干系,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呢?
简静想想,却道:“也许。”
两个“简静”是一条路的两个分叉,一个锋芒毕露,背负盛名,却脆弱敏感,一个才华消磨,日渐普通,却坚韧成熟。
很难说哪一条路更好,或许各有各的取舍。
现在,她们开始重合了。
“好吧,小孩子长大了。”康暮城没有追根究底,“看着不错。”
简静:“?”
“头发。”他说。
简静笑了。
“我也这么觉得。”她说。
*
夜色渐暗,霓虹灯亮起,轿车停在了一家老式工厂门口。
这里原来是一家纺织厂的工厂,经历风风雨雨后被酒店买下,改造成历史人文气氛浓郁的酒店,旁边就是贯穿整座城的江河,景色极佳。
今时今日,这里已经改头换面,墙还是上个世纪的砖头,但经过设计师妙手回春后,老旧便成了历史沉淀,斑驳就是大自然的涂鸦,配上工业风的装潢设计,格调一下子拉上去,成了文艺界举办各种活动的不二之选。
出版社赚钱归赚钱,也是搞文学艺术的,当然不能选豪华酒店,这里无疑非常合适。
只是……“阿嚏。”江边风冷,简静吹得鼻子痒。
康暮城瞥她:“快进去。”
眼神有点责备。
简静不必他说,快步进去。
酒店门口是出版社的logo和签名板,上面已经留了不少名字,都是文艺界的知名人士,书评家、作家、编剧乃至导演,个个眼熟。
简静签上自己的名字,末尾画个桃心。
“哟,康总的小公主来了?”旁边走过来个中年男性,昂贵的西装遮不住发福的啤酒肚,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却挡不住微秃的脑门。
简静的视线往他身上溜了圈,点头道:“吴老师。”
金乌出版社年代久远,和许多著名作家有合作,而作家又分成两类,老派传统作家和年轻新锐作家。
吴作家就是老派作家之一,出版新书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反响也很平淡,读者已经不再买账。他及时收手,封笔不写,凭借往日的名声搞搞座谈会,参加几个读书节目,日子过得很滋润。
而老人“关照”新人,也算是“传统”。
印象里,吴作家对她的观感很不好,阴阳怪气的,似乎总觉得她能卖掉书是抱了康暮城的大腿,他资源倾斜硬捧出来的。
“不是吧,才卖几本书,就这么不尊重前辈了?”吴作家龙飞凤舞地签上名,笑呵呵的语气里满是挑衅。他摇摇头,自言自语似的:“现在的年轻人……”
“您真落伍。”简静绕着手包上的链子,淡淡道,“现在的年轻人,流行的是凭实力说话,而不是倚老卖老。”
吴作家一愣,旋即面色铁青:“伶牙俐齿。”
“您急着自我代入干什么?”简静反问。
入口处人来人往,还有两个小编辑在忙前忙后登记,绝不是争执的地方。吴作家自诩老前辈,不肯给人看笑话,冷笑一声,径直走了。
简静没想到他这么快偃旗息鼓,不由纳罕,可转念一想,又明悟过来。
有些人,只要你不怕他,他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第15章 营业好累
今天的酒店布置得十分漂亮。两旁两条长桌,丝绒桌布上摆满点心和饮料。正中央搭建舞台,灯光热辣辣烘下来,更添热意。
简静立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站了半分钟。
没别的意思,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很怕刚进门,系统突然就给她刷个任务出来。
但等了片刻,什么也没有,她不由松口气,端起一杯气泡酒抿了口。
“静静。”穿千鸟格纹西装的女主编踩着高跟鞋过来,笑盈盈地说,“好久没见你了。哎哟,这头发染得真好,你白得都发光了。”
简静记得她,这是郭主编,极其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和大部分作者的关系都维护得好,是金乌的得力干将。
“郭主编今天也很漂亮。”简静恭维。
郭主编的笑意更深了。她在康暮城当副总后,才跳槽到金乌当的主编,如今大部分作家的事务都从她手上过,唯独简静不是——她是康暮城做主编的日子里,唯一亲手带的新人,事无巨细亲自过问。
吴作家戏称“康总的小公主”,倒也不算虚言。
“今天老总请了好些圈内的导演编剧,”郭主编示好,“我给你们做个介绍?”
简静本想婉拒,可话到嘴边,发现郭主编的脚尖朝向另一个方向,眼神的余光也似有若无地瞥过去,始终在留意什么。
她心中恍然,看来郭主编并不是纯粹来示好,而是受人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