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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扑哧一笑。
泠风则松了口气，开始环顾四周，却见漫天云雾，身处穹空之上。
原本因为天色暗没看出来，现在反应过来，泠风只觉得愈发腿软：“这... ...？！”
“这是我的飞行法宝。”长庚轻戳坐席，质感柔韧：“飞毯属于中阶灵器，容量小但行程快，且有防风的灵气罩，不到半日便可抵达玄清派主山，载我等先行前往，大部队则跟在后面。”
“玄清派主山？”泠风凝眉：“据我所知，玄清派的选拔之地便是在玄清派的山脚下，怎么到主山还需要半日的路程？”
长庚闻言不禁一愣，随即仰头大笑：“哈哈哈哈，你怎么这都不知道？玄清派的主山，跟选拔散修所在的山，相隔可是一界的距离！虽说都是一座山，可这山却比下界的天还高。”
泠风无言感叹，遥遥向远山望去。
风无定，人无常。
她曾在噬魂海边，被散修阵营——聚灵阁的人收留，从零开始学习、修炼，一步步走到如今，受界面限制，了解的消息确实不多。
长庚并无恶意，见泠风没有说话，索性收起笑意，指向远方朦胧山黛：“看！那就是玄清派的主山——四象山。”
混沌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太阴、少阴、少阳、老阳，四象山一山四景，近可见浮岛众多，生意盎然，树木常青，亦不乏冷雾弥漫，山巅冰雪。
深窟炽热，灵脉所依，喷泉流瀑，坠雨化形。
上界的介质已然不同，泠风明显感到周围的灵气浓郁了许多，长庚和周围一众玄清派弟子“亏虚”的脸色瞬间好了不少。
众人迟迟落于一浮岛之上，长庚伸手一挥，云雾散开，与青玉尺一般材质的亭门立柱便显于眼前，上书“观”。
周围几个玄清派弟子拖着疲惫的身子站起来，依次与长庚告辞、离开。
泠风惊愕的发现，有些玄清门弟子进门时竟然穿柱而过，好像完全不受阻碍：“这是怎么回事？”
长庚解释道：“这是玄清派的玄门，新弟子与早入门的弟子进去时表现不同。总之... ...进去便知道。”
泠风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踏进门前。
瞬间，一股温凉之气涌入灵脉，灵气顺应而动，交融相合，泠风心口一暖，举手摸去，是藏在衣襟里的牌子映出“少阳”两字。
长庚则示意泠风再次走出门亭，道：“进退可观。”
泠风稀里糊涂的后退一步，只见牌子的反面青光一闪，再映出“东阳”二字。
而眼前原本写有观字的亭门竟倏忽大了数倍，清透广远，高耸入云，“玄清派”三个大字赫然刻在门上。
长庚过来拍了拍泠风的肩膀：“不错，玄门隐、正门现。你现在已经正式成为玄清派的弟子了。
进玄门时会依据天赋属性划分你的学籍，少阳说明你的灵气偏好属四象之少阳，便自动归于少阳门下。
以后出来进去会遇见不少人，不清楚的一律喊师兄师姐就可以。”
“好的，长庚师兄。”泠风点了点头，仔细地拿着牌子，问长庚道：“除了少阳... ...这个东阳是什么意思？”
泠风指着身份牌的反面。
“东阳嘛！就是少阳的居所东阳殿。不过，今天先不去那里，我们先去少阴的住所——望月崖。”
泠风听的一头雾水：“为什么？”
长庚举起手上的盘龙扣：“因为洛师兄在那。”
... ...
泠风一路跟在长庚后面，整整绕过三座山头，幸好长庚偶尔拿出飞毯，载着两人休息一会，泠风才没累趴下，但也觉得腿脚如石头般僵硬得很。
长庚长时间拿着盘龙扣，灵气储量已是强弩之末，即便处在上界灵气充裕的环境中，也难以持久的支撑法宝。
一路上，泠风眼见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又越来越少，直到彻底渺无人烟，荒茫茫只剩黢黑的山崖和几根孤零零的枯木。
“地方到了！”长庚疲乏的声音中流露着兴奋，看来是不负师傅嘱托，值了这一路艰辛。
“就是这？”泠风惊疑的看着乱石横生的崖壁上黑漆漆的洞口，累到被汗打湿的衣服被山间阴冷的风一吹，只剩透骨的寒意。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跟来干嘛，毕竟只是捡到失物而已，一路护送盘龙扣而来的人可是长庚师兄。
不过为了长庚口中的“答谢”，泠风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一下。虽然对她来说，能进玄清派就已经是意外之喜。
“没错。”长庚点了点头：“就是这，先等等看。”
然而，泠风等了半天，也不见里面出来什么人，又听长庚道：
“若是洛师兄不便出来，我等就将盘龙扣挂在洞口的枯木上，等洛师兄暂后来取。”
泠风纳闷：“洛寒... ...洛师兄在吗？
如果洛寒不在，她还不如早些去那什么少阳的住所“东阳殿”看看，熟悉熟悉今后要住的地方。
单从名号来看，“东阳殿”可比“望月崖”好的多，她这一路上见过不少三五成群的玄清派弟子往一些不知名山洞里钻。
难道那就是少阴的住所？
泠风顿时不寒而栗。
幸好她吸收的灵气偏好少阳。
长庚摸摸下巴，思索道：“一般是在的，只是除非掌门长老相邀，洛师兄很少出来见人就是了。”
面子这么大？
泠风挠了挠头，意思就是不管在不在，他们见到洛寒的可能性都不大。
“不过... ...”长庚扫了扫空无一人的四周，靠近泠风的耳侧：“师父说一旦见到洛师兄，有时候比修炼十年都管用，咳、咳咳！”
“什么？！修炼十年？”泠风乍听到传音，吓了一跳，仿佛长庚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浮现：“这是什么？传音入密？”
“嘘——嘘！”长庚连忙嘘声比划，眼神飘忽。
泠风顺着长庚的视线，不明就里的回头。
只见数丈外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逐步靠近，泠风瞬间静默，抬头看向来人的面孔。
洛寒神情淡漠，眉目间似藏着天边的弦月，昏暗而疏离，青丝斜挽，一身玄衣映着凝霜的肤色，美的像一幅画。
泠风心中咯噔一声，只觉手足无措，双腿微颤。
“洛师兄，这是你的盘龙扣，师傅吩咐我找回来。”一旁的长庚立即表明来意，双手将盘龙扣递了出去，只是脸色越发虚弱，几乎站都要站不住。
泠风慌忙上前搀扶，心中却有些奇怪，长庚之前虽然看起来虚弱，但也从未有现在这样站不稳的情况。
洛寒并未出声，只是打量着长庚，像是在审视些什么。
长庚被看的冷汗直冒，搞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随即推了推泠风：“这是新入门的弟子、泠风，盘龙扣也是她捡到的。”
泠风踉踉跄跄的上前一步，思绪一片混乱，只能干巴巴的解释：“呃... ...洛师兄好，这个、那个... ...虽然是我捡到的，但很快就晕了过去，主要是长庚师兄帮忙护送到这里。”
洛寒依旧看着长庚，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泠风在旁边说话，泠风说着说着就哑了声，心想都没人听，她还说个得儿啊。
四周顿时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
月色寂静。
片刻后，洛寒仿佛终于回过神来，对长庚道：“我已谢过你师傅，他说你近日正好缺纯白石作为炼器的材料。”说罢覆手一翻，几块白亮如昼的萤石便出现在手心之中：“我曾在秘境中得到一些，剩下的托你帮他带回去。”
“提高灵器全属性的纯白石？！”长庚意识到洛寒在跟他说话，顿时喜不自胜：“谢谢洛师兄！”
“没事。”洛寒平静道：“你筑基期满，服用浑元丹可保结丹无虞，丹鼎堂的药长老许我三千粒丹药换取符离天火，你去找他拿吧。”
这次，泠风甚至没看见洛寒如何动作，就见洛寒指尖撷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琉璃，内壁封着一小簇橙色的火苗，焰心深紫。
“火晶？！”
看长庚大喜过望的表情，泠风算是彻底明白长庚适才通过传音入密对她说见洛寒一面能顶修炼十年的意思了。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薅羊毛吗？！
还是最高端的那一种，名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长庚在拿到纯白石和火晶后，一扫刚才的疲惫之色，见泠风还在傻愣着，连忙咳嗽几声，用手肘戳了戳泠风的胳膊、示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泠风可以说是相当无奈，别说讨要谢礼，洛寒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如何开口？索性置身事外，老实当个旁观者，反正她能进玄清派，就已经很满足了。
看泠风无动于衷的样子，长庚是恨铁不成钢，怪也怪，泠风经验尚浅，根本不了解这些东西的价值。
不过见洛师兄也没什么反应，长庚只好躬身告辞：“那洛师兄，您先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万幸他不虚此行，那可是纯白石啊！
泠风拜别的同时，再次看了洛寒一眼，果然，这洛寒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完全把她当空气。
泠风不明白，是她真的不堪入目，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思来想去，泠风认为指定还是洛寒本人有点毛病。
长庚习以为常的去拉泠风的手腕，想要一起走。
泠风尚在转身，忽觉被长庚拽起的胳膊一阵凉意席卷，脑海中不合时宜响起两道声音：
“泠风，你真的亏大了！”
“你想要什么。”
... ...
“什么？！”
泠风诧异的抽手，看到长庚疑惑且慌乱的表情，忽然意识到除了她并没有人出声，她听到的两句话都来自于传音入密。
其中一道来自长庚。
另外一道... ...
泠风愕然回首，身后的人却早已走远，月光流泻，远去的身影孑然孤傲，长发垂散，青丝如瀑。
在长庚愈发疑惑的注视下，泠风默默抬起左手，轻衣宽袖下，一条陌生的长绳正系着手腕，端尾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