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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住口。”打断梁子俊的话,宇凝卿迅速转过身子,面对着轩辕清说:“你回去告诉轩辕琅,就说我宇凝卿还活着,抱歉没死让他遗憾,从他置我于不顾那一刻开始,我就恨他,虽然我更恨自己有眼无珠,但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再次受到这样的伤害,让他好好活着吧,总有一日,我会将他带给我的痛苦都一并还回去,哼。”
宇凝卿说完,立即甩袖而去,那张写满愤怒的脸不再温和柔弱,甚至添了几分冷情与凌厉,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在门口,轩辕清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斜眸看着宇泽成,笑意不明的言道:“驸马爷说得对,五公主的确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呵呵——。”宇泽成配合着轩辕清的话,干笑两声,盯着空空如也的门口,依旧狐疑不浅,“没想到我的一番好意居然弄巧成拙,更没想到辽鸢陛下也是如此薄情之人,还希望王爷大谅切莫将舍妹的一番话告诉辽鸢陛下知道,否则或是牵连北仓,那我可得承担这罪人之名了。”
轩辕清朝宇泽成拱了拱手,笑道:“既是如此,那么在下就告辞了,我等明日一早离开北仓,再次恭贺驸马爷与文微公主新婚大喜。”
“客气,客气。”宇泽成回礼言道,随即又朝门外说:“来人啊,送客。”
轩辕清走后,梁子俊淡淡的看了一眼宇泽成,此时他难看的神色令人胆寒,似在恼怒事态不若他思虑的方向发展,从中那里出了问题,他心里清楚却道不出来。
“你就这样放辽鸢使臣离开北仓么?”之所以如此问,是觉得以宇泽成的性子轻易放过敌人太不可能,然自方才玉亲王离开后,他的一言不发,只顾凝思让梁子俊捉摸不透。
宇泽成眉宇一拧,漆黑的瞳目迸出两道锐力的寒光,徒然冷冷的开口,却答非所问,“你相信卿儿刚才的话么?”
“我只相信见到的事实,如果刚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你的计划可就要附之东流了,虽然拿卿儿去要胁辽鸢帝,会让我们达到目的的途径事半功倍,可这筹码一旦失效,合西召与北仓两国之力也不是没有成绩,不过是得从长计意罢了。”
梁子俊说的是事实,可宇泽成向来不喜欢大动干戈,如果用简要手段就能达到目的,那是最好不过的了,现在的局势作的最坏打算,就是与辽鸢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辽鸢的实力虽然不容小觑,可以二对一,就拿吃不到好处,也不会让辽鸢占上便宜。
“你急什么?”轻轻的瞥了一眼梁子俊,宇泽成似笑非笑的言道:“卿儿的态度虽然强硬果绝,可咱们还没看到辽鸢帝的反应呢,想那玉亲王一定会将卿儿的话告诉辽鸢帝,届时辽鸢帝的反应才是至关重要的,只要辽鸢帝没有否认这段感情,不论卿儿如何的一厢情愿,都不会耽搁她作为筹码的命运和效用。”
“泽成,我一直想问你,你真的愿意如此逼卿儿么?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方才宇泽成一番话,直听得梁子俊连指尖都发凉。
宇泽成敛下唇畔那抹残忍的笑意,偏过头看向梁子俊一脸的严肃,突兀问道:“那你能放下杀父之仇么?”
梁子俊语塞,胸口一阵堵塞,卿儿说得对,在他决定为父报仇而取西召郡主时,他就已经将她抛弃了。
见梁子俊垂眸不语,脸上的认真表情透着复杂难耐的情绪,许是内心又在挣扎着什么,可现在不论他做什么想什么,时间皆不可倒回,一切都为时已晚,“你别在胡思乱想了,大丈夫不拘小节,凡事要向前看,为达目的偶施手段也是必然的,你这样下去,难道不想替你爹报仇了么?”
为了报仇,他选择放弃最心爱的女子,他没有错,为什么卿儿就是不能理解他?梁子俊勾唇笑笑,眸中溢出的苦涩无以言表,不打算再续宇泽成的话了,转身迈步离去。
不对的时间,不对的相遇,铸就了一场错误的情感纠葛,错误的东西,一旦开始,就注定了会以悲剧结局。
那么多残忍的话,当着轩辕清的面,却是说得轩辕琅听的,宇凝卿回到室中后,环膝坐在床榻上,云眸半阖着,弱弱的眸光缥缈无依,四处溢散,唇畔已让她抿出了血线,贝齿间亦染上了红色,腥锈的气味淡淡的缭绕在鼻息间,无色的颜容亦如窗外待化的白霜般苍白。
眼前的视线愈发的模糊了,耳边亦听不见任何声响,宇凝卿只觉得身子好乏,眼帘好重,一踵踵心麻木过后,便是漆黑的雾色紧紧的裹着她,仿佛不想让她有丝喘息的机会,剥夺她的一切意识,朦胧之间,看到眼前有抹熟悉的背影,离她愈来愈远。
是她将他推开的,没有再开口呼喊的可能,只要看着他就好,那怕是背影,午夜梦回时,亦能成为她惟一慰藉自己的理由。
西斜的夕阳耀照在辽鸢帝宫上空,淡嫣色的云朵点缀在天涯尽处,拂过御书房窗棂的春风,醉落了满庭早开的花红。
轩辕琅手执朱笔倏然一滞,刺目夺光的朱砂点砸在奏册之上,胸口徒然隐隐作痛,心绪亦烦乱难安,如此没头没序的感觉,更难耐过先前,批阅完最后一份奏册,轩辕琅搁下朱笔,开口言道:“都拿下去吧。”
高福微微躬身一礼,这才上前招来两个宫侍,分别拿走叠在玉案右上方的奏册,那两个宫侍方转身,又听得陛下吩咐,“你也下去罢。”
高福微愣,不敢妄加揣测陛下圣意,只得随着那两个离去的宫侍一道离去。
起身离开龙椅,摇身伫立在窗前,遥望着天边逐渐黯然而下的余辉,轩辕琅狭长的遂眸愈发阴沉,前两日得到王兄传来的消息,卿儿果然未死,他高兴,却又忧在她落在宇泽成的手里,而让人疑惑的是王兄除了在消息里说卿儿活着外,她的近景一概未言,这不免让他有些担心。
按照如今的局势,天下即将开战之事已是各国心照不宣的事实,如此一来,宇泽成必定会拿卿儿作为要胁自己的筹码,然以卿儿的性子,她既会为救自己孤身犯险,不惜用性命为自己解围,此番于宇泽成的意图又岂会不知,只希望她不要再做出什么傻事才好,那样沉浮不定的心绪,已将他折磨得恨不能杀进北仓将她带到身边。
从怀中掏出云佩,那暖暖的温度躺在掌心,垂眸凝视着,温柔的目光绮绕在云佩周围,世事多变,真是料不到有一日,卿儿皇姐珍惜之物,会成为留在自己身边惟一与卿儿有关系的念想。
昏黄的余辉洒进窗棂,和着室中方燃不久的烛火一同辉煌,那躺在床榻上玉眸紧合之人,轻轻的呼吸着,眼角处挂着一滴泪水,枕下压着一件样式繁复的披袍……。
迷迷糊糊之间,也不知多少时间在指尖中滑落,被黑夜淹没,恍忽中宇凝卿好像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伫在床前,待她想睁开眼帘看清楚时,门扉却突然响过一声后让人推开,床前那抹身影立即逝去,快得让宇凝卿笃定那是幻觉。
单手支撑起整个身子,昏昏沉沉的脑袋胀痛得厉害,轻轻的摆摆头,让浑乱的脑子泛起清醒,珠帘响起,清脆动听的声音悦耳至极,宇凝卿斜眸看去,正巧见到宇泽成一脸看似和善实则诡异的笑意,桌台边,还有侍婢正打理着饭菜。
臆测不透宇泽成突然造访的用意,宇凝卿淡淡的别过头去,看向窗外薄如轻纱的月光,问道:“你来做什么?”
宇泽成一招手,侍婢躬身离去,而他径直落坐在桌台边的软凳上,看着桌台上摆放的两菜一汤,嗅着香气言道:“听说你见过玉亲王后回来就躲在房中休息,连晚饭都没用,为兄担心你的身子,特别吩咐厨子做了两道东蓠小菜,听子俊说都是你最爱吃的。”
他每次来都会带给自己意外,且这些意外没有一次是宇凝卿愿意听到的见到的,瞟瞟桌台上那些小菜,的确是自己曾经最喜欢吃的,梁子抗记得,是不是该感激?不过既然此时有人好心好意,如果自己不加以表示,岂不是让人煞费苦心了。
宇凝卿下榻走到桌台边坐下,端起那碗米碗,当着宇泽成的面,开始吃起来。
宇泽成注视着宇凝卿的一举一动,今天的她太好说话了,说太意外不如说这是宇凝卿该有的本能,“你今天表现不错。”
突兀的话入耳,宇凝卿胸口一滞,却没停下吃饭的手,恬静的颜容看不出任何情绪,“不懂你在说什么。”
“哼——。”宇泽成冷冷一笑,抬手持起汤勺为宇凝卿添了一勺汤,说:“五王妹越来越聪明了,知道用什么方式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轩辕清将下午你在书房的那番话告诉轩辕琅,他就会以为你背叛你们之间的感情而恨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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