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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瞧不起军中的早饭么?”
宇泽成的声音变得特别尖锐,连余音都丝毫不落的刺激着宇凝卿的神经,她缓缓的抬起眸,见着他似笑非笑的脸上写满算计,根根眉丝都蕴含志得意满,“我饿死了是不是就不称你意了?”
手一抬一挥,那立在一侧的女人躬身退下,宇泽成的心情大好,并不因宇凝卿不带温暖的腔调生恼,“这你可误会我了,今日要让你见轩辕琅,那战场上兵荒马乱,万一你体力不支,岂不是遗憾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宇凝卿缄默的瞪着宇泽成,胸中有团怒意被人揉捏,好恨自己的没用,让人轻易摆布的结局。
“进来。”
听着宇泽成一唤,方才出去的女人又撩帘走了进来,此番她手中捧着一套士兵的衣服,宇凝卿疑惑的斜眸,听着宇泽成解释,“吃完早饭把衣裳换了。”
丢下这么句不明不白的话,宇泽成束手离开,看看那女人手中的士兵服,又看看桌台上摆放的吃食,宇凝卿执起了碗,宇泽成的话不中听,可她的确得保证体力,就算危险重重,也得见上一面,那怕——。
时值晌午,那女人帮着宇凝卿换上衣裳,随即带着她离开帐室,帐外,阳光有些刺眼,不适的合眼少顷方适应过来,见着整装待发的士兵,个个神采奕奕,雄壮威武,想来要打倒强势的辽鸢,他们心中也一定兴奋不已吧。
女人将她带到宇泽成所乘之骑几步开外,他正居临下的看着宇凝卿,吩咐人牵来一匹马,宇凝卿会意的翻身而上,宇泽成扯扯缰身,刻意走到宇凝卿身边俯在她耳边言道:“你说如果让轩辕琅在临死前看到你的样子,他会怎么样?”
宇凝卿紧拽着缰绳沉默,掌心突然传来的疼痛让她的神智愈发清醒,听着宇泽成走到一旁朗声言道:“今日,我们要拿下辽鸢军,将辽鸢帝一举歼灭。”
“歼灭辽鸢,歼灭辽鸢,歼灭辽鸢——。”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惊飞林中栖身之鸟,阵阵腾飞的旋律伴和着铿锵的咆哮,层层声浪冲散流淌的白云,兴奋的呼喊与长茅耀眼过此刻泄下的阳光,宇泽成抬手一压,“出发——。”
立时千军万马步整步伐,朝着一个方向前进,那里是他们的光明未来,胜利正朝他们招手。
宇凝卿紧随着宇泽成身旁,他似乎已经臆测透宇泽成的用意,此刻,她不由得思量起自己的目的,她想见轩辕琅,却并非以此种方式,然而如今,她亦没有选择。
军队约莫走了三个时辰,间歇间饮水用饭,休息给三刻,又起程朝前进发。
转过一个山坳口,两山之间,夹着一片广阔的平原,将士们突然兴奋起来,一一冲向前去,而宇泽成的周围,则簇拥着一队卫他安全的骑兵,而宇凝卿所着的服饰置身其内,亦如滥竽充数。
宇凝卿紧张的盯着前面不断继续冲上前去的士兵,摒着呼吸见着从另一个山坳口冲出来的辽鸢军队,刹那间战鼓齐擂,呼声震天,亦见到那抹坚毅邪魅的轮线映入眼帘,此时的轩辕琅,不禁让宇凝卿想起初次在温泉边所见,亦是胡须染了半颊,眸角森冷凌厉,浑身溢散着一股强势且悚然的气息。
战衣着身的轩辕琅,宇凝卿没看到一丝伤意,稍稍安了些心,可因为是她,所以能从那刚毅的颜容中看到无尽的疲乏与劳累,她痛恨战争,在失去至亲人之后,难道又真的要再去至爱之人么?紧握缰绳的手,伤口再次裂开,滴落的血液滑过马腹,点点腥红,婉如都布在了轩辕琅狭长的锐眸中。
“轩辕琅,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宇泽成提高声调,得意的看着轩辕琅姿傲的身影,可明明是注定吃败仗的身份,偏偏要作势如此镇定神情,想到这里,心中又不免起了火。
轩辕琅勾起一方唇角,声色冰如寒霜,“你得意什么?还是以为本王会怕了你。”
“哈哈哈——。”宇泽成大笑起来,他的笑里弃满了嘲讽与讥意,“你可是大明顶顶的辽鸢帝,如果承认胆怯岂不是会遗笑天下,本帅望你想清楚了,如果你投降,或许本帅会赐你一副全尸。”
“胆怯和投降有何区别?胆怯会遗笑天下,难道投降便不会了么?宇泽成,想拿下本王的性命,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宇凝卿只是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听着,她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如果让轩辕琅发现她的存在,他必失性命,此刻不禁后悔起来,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来,或许她还可以抱着一线希望,在往后的余生中期许等待,如此亦好过感受死别生离。
“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你马就知道了。”宇泽成咬牙切齿的说完,眸角的余光扫过身侧之人,那痴恋的眸子闪着奕奕的光亮,本来还以为宇凝卿会迫不及待的暴露身份,想不到她到是睿智,为了不让轩辕琅为难,硬是抿得唇瓣生血,亦不呼喊一声。
宇泽成抬起手,在按下的瞬间,士兵们个个勇往直前,而辽鸢那边亦在叫喊震天声中挥刀持茅迎了上来,顿时叫喊声,嘶杀声连成一片,痛苦的哀嚎,一个个倒下的身影任人踏踩,这熟悉的一幕,不正是昨夜自己臆见的么?
辽鸢的兵力不及北仓,然似乎每人都能以一敌几,而北仓强在人多势众,汹涌的人浪如同潮水般不绝于眼。
轩辕琅挥剑断茅,将一个个靠近的危险除去,然危险却还是不断的出现。
宇泽成则悠闲的看着,眼中盯着前面,对宇凝卿说:“你给我盯大眼睛看着,我是如何给东蓠报仇的,今天我就要把失去的一切拿回来。”
身边的弓箭手取箭拉弓,层层箭雨煞时朝辽鸢军射去,在一片片痛喊声中,倒下无数个人,而轩辕琅的肩膀亦中箭现红,宇凝卿惊恐的看着轩辕琅蹙眉拔出箭来,血立即溅红了胸襟,捂口泪落,哽咽着声音言道:“不,不,你快叫他们住手,你听没有。”
绫乱的战场,嘈杂冲耳,可宇泽成仍能清晰的听见宇凝卿的无助呐喊,此时她痛不欲生的颜容让宇泽成厌恶不已,怪只怪她的伤心难过都是她自给自寻,如果忽略轩辕琅的存在,又何苦如此?“你忘了我昨夜给你的交待么?现在战事还没结束呢,你给我睁大眼看着,我说要让你亲眼看到他怎么死的,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丝机会。”
“不,我求你,不要。”撕扯着宇泽成的手臂,宇凝卿害怕的声音凄凉恐惧,在慌乱中祈褥,不要让轩辕琅再被箭伤到,只偏偏就在此时,轩辕琅又再次负上箭伤,且还有一只直扎进胸膛。
“陛下,陛下——。”辽鸢的士兵们慌了,都放弃了自身安危涌挤到轩辕琅的身边。
宇泽成一把将宇凝卿推开,用力过猛,将她推下马去,宇凝卿沉沉的摔倒地上,掌心的伤口粘上细小微沫的尘埃,支撑着身子起来,方站稳腿脚,却见宇泽成已拉开一张弓,笔直的对准轩辕琅,而此时的轩辕琅正奋力杀敌,根本顾虑不上。
在宇泽成松手的同时,宇凝卿歇斯底里的一声呐喊,“不要————。”
轩辕琅如期中箭了,倒下马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一双饱含悲恸的眼眸瞪得通圆,那双眼睛,他思念至深,更错愕在战场上看到这样一双眼睛,缓缓的阖上眼帘,心中默念:卿儿,对不起。
宇凝卿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轰然塌碎,那让轩辕琅点明的灵魂亦疾速撕裂,漆黑的颜色包裹着所有的一切,曾经的羁绊亦愈加的模糊不清,耳中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着那惊慌簇拥至轩辕琅身旁的众人,继续着战场拼杀。
捂着心口处,衣服染上斑斑血痕,喉中甜甜的,腥腥的,脉搏的跳动,震荡着她仅余的清醒,“不,不——。”口中喃喃念着,身体亦要附诸行动,迈步冲向轩辕琅的方向,东跌西撞,戴在头上的头盔斜落在地,一头青丝煞时滑落,在含满硝烟的风中飘扬舞荡。
宇泽成眼神一拧,忖虑是否不该再管宇凝卿的死活,然此时却有一人策马而来,紧拉缰绳停在她的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回拉,宇泽成冷冷一笑,看来有人比他上心她的死活。
赫然让人拉上马,宇凝卿诧异的回眸,喊吼道:“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来人紧紧的扣着她的腰枝,调转马头回行,宇凝卿一惊,看着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愈发的遥远,胸口闷塞一急,‘噗——’的一声喷了来人一胸襟的红色液体,她慌了,乱了,疯狂的敲打着他的胸膛,“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梁子俊,你放开我,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梁子俊任由宇凝卿捶打,只是皱眉回了一句:“我答应过长公主要把你带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泪水模糊着眼帘,宇凝卿朝轩辕琅的方向伸去手,她多么希望他给拉住自己,不要再与他分离,难道那夜的一别,真的变成永别么?“不要,不——。”
宇凝卿突然顿声,梁子俊有些担心的轻触鼻息,气息虽弱,却存在,松了口气,奋力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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