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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旬,我在牢狱外围等宋岚。
“明日酉时,你在通明街口等本侯消息,若圣上松口,本侯接方译出来,你与他一别两宽;若圣上不松口,本侯带你去牢狱见他一面。”
炊烟袅袅,金光西照。一直到月上枝头,星辰裹携,我也没等来宋岚的任何消息。
“请问,现下几时了?”
路人抬头看看天,道:“戌时,即将亥时了。”
忽地,周围刮起了大风,牢狱的方向传来兵刀步履声。
一群一群士兵从牢狱里跑出来,为首的人道:“快!肃北王逼宫了,众将随我前去护驾!谁冲在最前头,谁有望加官晋爵!”
我的心倏然一沉,皇宫出事了,宋岚也不会来了。
头顶的月色被乌云遮挡,我顶着风,套上一件粗木麻衣,走进了廖无几人看守的牢狱。
“站住!什么人!”
我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过身。
一个银甲兵落了队,出去撒泡尿回来发现人全不见了,见我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牢狱晃荡起了警惕心。
周围除了他空无一人,我松了口气,作惊恐状一下子跑开了。没跑几步就被他逮住,我惊吓得跌坐地上,一边哭一边道:“我迷路了,请问这位军中哥哥可愿带我出去?”
抬起头,大颗泪珠落下来,看得银甲兵面露喜色,面上猥琐之意再也掩饰不住。
“小娘子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他弯腰扶我起来。可下一秒,就被一柄短刀抵在脖子上,入肉三分。
我一手扣着他的脖颈,阴寒问道:“新科探花关在哪?”
银甲兵吓得浑身哆哆嗦嗦,颤声道:“左边,三营,第一间就是…”
银光一闪,他的身体软绵绵倒在了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借着昏沉夜色,我摸索到三营,幽深的窄门内,传来几个粗汉的声音。
“干他爹的!加官进位的事儿不想着咱,偏偏派哥几个看守牢房,真是干他爷爷的!”
“大哥说对了!镣铐加身铁门紧锁,哪个犯人有本事跑出来,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嗝!来大哥,继续喝!”
“喝你爹喝!简直气死老子了,鞍前马后给他做事,关键时刻把老子撇下!”
我褪下粗布衣,弄乱青丝,只着中衣纱裙缓缓走了进去。
“这位哥哥怎这么大火气?”
“谁?!”
待我进去时,我沉默了。
听声音我以为就两个人,没成想是乌压压一片十几号人!
这…靠美色的话,怕是要被蹂躏成泥......
“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
十几把寒刀指着我,我靠着墙,绞着手指,咬唇道:“方才还跟二营那边的官爷把酒言欢,他们一众人突然就拔刀出去了,把奴家一人亮在这......”
对面一人道:“大哥,他们背着我们找妓。”
啪地一声,大哥给了他一巴掌,怒道:“岂有此理!”
“你过来!给我们大哥伺候好了就不杀你。”
我坐在大哥腿上,喂他喝酒,在他耳边轻声说:“旁人不知,奴家却看得出您是人中龙凤,奴家只想伺候您一人。”
大哥欢笑着,抱着我避开众人,路过方译那间牢房时,方译认出了我,挣着锁链要往这边来。
我背着士兵,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大哥没察觉,放下我打开第二间牢狱,抬手一巴掌给里面的犯人呼晕了。
他将我往发臭发黑的草堆里猛地一推,咧着嘴笑:“给老子伺候好了,老子就不让他们碰你。”
我大声呼痛,声音闹得远处十几号人听得清清楚楚,难免骚动起来。
腥臭的牢房里,我断断续续叫喊着,时而高昂,时而隐忍低喘,眼神却明亮得可怕,手上利索地拖着大哥的尸体往草堆里藏......
我拿着从大哥身上摸出的钥匙,一个一个地试第一间牢狱的锁,嘴里偶尔溢出一两声呻吟。
黑暗中,方译的神色深沉而不悦。
他低声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已经做好必死的决心了,你......”
“闭嘴,再多嘴一句一刀给你也毙了。”
方译出来后,我让他穿上那位大哥的衣服,学着大哥粗犷餍足的语气,远远对着外面的人道:“这婊子真…真带劲儿,都给我…给老子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爽完了去里边巡逻干活去!”
这位大哥的身量和方译很像,在黑漆漆的牢狱中,乍一眼看不出什么,只是声音有些牵强。
第二个士兵贼头贼脑地过来,“大哥,你嗓子咋了?”
方译轻咳一声,道:“爽迷糊了......别废话,十几号兄弟等着呢,净耽误事儿!”
不得不说,方译在这待了几个月,学人话学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
外边人听见声音,叫嚣起来,“就是啊老弟,你弄快点!”
士兵二话不说闯进大敞开的第一间牢狱,大哥的尸体已经挪过来装作方译这个犯人,被“打晕了”埋头在草堆里。
他看着我衣衫不整、满眼泪痕地躺在地上,直接扑了上来......
夜色渐深,牢狱里香艳声不止,外面的士兵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排着队来美人怀里送死。
手起刀落,近身一个倒一个。
方译负责“吩咐”人去巡逻,实则将尸体搬到第二间牢狱。
忙活到大半夜,我和方译终于逃出来了。
刚走出三营牢狱没几步,我便身形一顿。
“不对,刚开始我大概数了数,有十七个人。但我们解决了只有十六个......”
方译脸色一变,“有人跑了,我们快走!”
喀嚓一声,闷雷自天边响起,乌云涌动,狂风乍起。
“杀人了!犯人杀了士兵逃走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牢狱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