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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又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直到进了家,这场大雨也好似没有半点停歇的趋势。
雨重重地打在玻璃窗上,激烈地好像要将窗户全都打烂。
白炽灯的灯光通亮,似要驱散因暴雨带来的阴霾与黑暗。
狂风暴雨交加。
屋内的通明似与屋外的黑暗对峙。
云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她浑身像没骨头似的陷在柔软宽大的沙发里,头发乱糟糟的,不太柔顺地散在身上,白色绵软的布料衬得她肌肤更如雪一般。
室内安静到只有空调的噪声。
伴着雨落,倒有些像是所谓的白噪声。
就在云姜觉得自己要陷入昏睡时,舒缓的铃声一下便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偏头,捞过手机。
不出意外,是云母的电话。
云姜盯着屏幕上的字良久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
“宝贝,是妈妈。”云母的声音甜甜的,好似天然带着几分蜜。
云姜用手撑着沙发上,半坐起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没有那么有气无力:“嗯,妈妈现在打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不是和徐陈见面吗?你感觉这人怎么样?”
哪怕她们现在隔着电话,云姜也能从她语气里听出几分期待。
云姜下意识地沉默让云母那边也安静了几分。
半晌,云姜便听见了云母的声音:“宝贝,你是不是不喜欢徐陈?”
“……嗯。”云姜垂眼,手指揉捏着沙发上柔软的垫子,白光落在她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细腻感,像白玉冷瓷,不似真人。
她并不是背后能说人坏话的性子,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个字。
“为什么?”云母不解。
“长得也还行呀。”
听着云母的嘀咕,云姜便有些想笑。
虽然沈枝一直说她很颜控,但其实她们家里真正颜控的却是云母,她顶多算是继承了一点点她的性子。
“算了,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云母没在这件事上过多为难,只是不死心地又追问了一遍,“你真不考虑不考虑枝枝的那位堂哥吗?”
“其实我最中意的女婿就是他。”
“那脸,啧,真好看。”
嗯,是真挺好看的。
云姜思绪有些迟缓地想道。
她没接这话,云母也稍稍品出了一点意思。
“你不喜欢就算了吧,这么个天仙你都看不上,真不知道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
说着,云母的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这还有几个,我看长得也行,要不见见?”
云姜觉得好累。
“不要了吧。”她就连拒绝都显得有回转的余地,“我马上就要进组,最近工作也多,没太多的时间。”
“你不是才拍完吗?怎么又要进组?缺钱了?”云母三连问一丢下来,云姜还没想好先回答哪个问题的时候,转账便先到账了。
“早和你说了,没钱就和妈妈说,你工作不要这么辛苦,你要知道,这人活着,是先因为生活才会去工作的。”
云母也没给云姜开口的机会,下一秒,云姜就听她小声叫了一下:“天呐!宝贝,你公寓附近的那条路出车祸了!”
“哪条?”
不知为何,在听见云母说出“车祸”两个字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眼皮,又重又狠地跳了一下。
“好像是……银城环路。”
“你明天要是出门可要提醒司机注意点,这雨天,还真是容易追尾。”
云母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直到云父回来,云母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没了云母的声音,房间好似又重新陷入了混沌。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鹿的消息也同步发到了她手机上。
林鹿:云姜!!你看热搜没有!!!
林鹿:沈惊羡出车祸了!!在沪城!!
林鹿:听说是私生追车!
林鹿或许还发了什么,但云姜什么都没看进去。
她感觉自己整个脑子现在好像就只有一个词——车祸。
活生生的,血淋淋地倒映在眼中。
车祸。
沈惊羡。
云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医院的。
只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全副伪装出现在了沈惊羡病房的门口。
病房内惨白的灯光透过一点点的缝隙从里面透出来,落在云姜面前。
举起的手冷不丁又放下。
云姜盯着面前紧闭的门扉,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不带一点思考的跑到这里的。
或者说,她不知道沈惊羡会怎么看她。
明明当初是她一意孤行要分手的。
口罩之下的脸色惨白。
像极了门缝之间溜出来的光。
她甚至不合时宜地想起他们分手的那一日。
男人也不是没有苦苦哀求过她。
但她多日连转轴的重压以及男人的疑神疑鬼,甚至过度的独占欲和掌控欲,让她在那一霎再也顶不住的爆发。
她本也是被家里纵出的大小姐脾性,哪里又真的能忍受一个人对自己过度的掌控和因为工作分居而爆发出无休无止的争吵。
那时年少,她想,分开就好。
于是她撂下狠话,转身回国,就连男人最后倒在雨中都没回头看上一眼。
不是没有后悔的。
她也想过低下头弯下腰,去找男人复合。
趁着拍戏休息的空档,她一人乘机,跨越西洋,再度来到他们曾经的爱巢。
却意外撞见,他喝得烂醉,被一个貌美的小姑娘扶着上了楼。
公寓里的灯亮了好久,直到深夜,才渐渐熄灭。
而她在外面,从天黑站到天亮,才在清晨,看见两人并肩出门。
原来,他们曾经的爱巢,已经变成了他和别人的。
在等待的数十个小时里,她懦弱到都不敢上楼去找人对面问清楚。
她甚至怕他,冷漠奚落甚至刻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再无一丝情意。
就像此时,她站在门外,同他一门之隔,举起却又放下的手。
她依旧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私人医院的走廊上很安静。
只有时钟一点点划过的声音。
但一门之隔的病房里却传来很激烈的争吵。
她听得不太清,只隐约有一些格外激烈的词,似跃过了重重山岗,传进她的耳里。
纷乱且重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云姜被吓得赶紧小跑到楼梯间站定。
没一会儿,就见电梯口出现了一个身形有些壮硕的男人,她认得他,沈惊羡的经纪人,宋清徐。
她心虚地将口罩又往脸上拉上了些,像个见不光地老鼠,蹲在楼梯间里,直到电梯口的声音消失,她这才从里面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脑袋。
见着没人,云姜这才重新回到病房口。
病房的门没有关严。
露出一条微末的缝。
男人脑袋上裹着纱布,半靠在床头,垂眼很焦灼地看着手机。
手指不停地在手机上敲打着,似在同谁热烈地聊着。
他助理就坐在一边,老老实实地陪着。
明亮的灯源下,男人优越的骨相可以说是顿显无疑。
一笔一划都似老天的精心雕琢。
无人可比拟。
天渐渐亮起。
云姜回到家中时,就瞧见自个经纪人一脸无奈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还摆着她爱吃的早餐。
“去哪呢?”
“怎么现在才回来?”
“云姜,你别说你一晚没睡!”
林鹿的声音逐步提高,可到最后,云姜见着的,却是她无奈又心疼的模样。
“祖宗,你忘了吗?你今天还有工作的,一夜不归,你这身体还想不想要了?”
“现在沈惊羡出事了,你要是再出事,徐导非得上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