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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地处东南的大盛朝率先迎来了曙光,既已入秋,霜雾初凉,承佑王府郁清院的几个早起的婆子已烧好热水,此时旁的院落瓦脊上仍旧一片深渊似的青黛,小厮丫鬟婆子还未起床呢。
瞧着柴房已是青烟袅袅,婢女青萝搓着微寒的双手,绕过一座矮小的假山,再拐过迂回的走廊,迷蒙中瞧见两个烧水的婆子一边跺脚一边唠嗑,隐隐约约地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句子:
“今儿怎的只听得单单一把木鱼声?”
另一个婆子轻叹一句,“哎,听闻老妇人昨儿个染染风寒,世子今儿早起了半个时辰礼佛,为老夫人祈福呢。”
“竟是如此?”那婆子是个家生子,在承佑王府陈家做了一辈子的奴婢,见证了陈家由盛转衰的历程,陈家嫡系一派自大盛朝建立一来一直是唯一的异性王,为大盛朝守了百余年的疆土,出过几代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如今也只剩老的老幼的幼,不上不下的还是个病秧子,“入秋后寒气重,咱们这些奴才丫鬟也有受不住的,何况世子年少体弱多病,如此,也是有心了。”
“是啊,眼瞅着这大盛朝内忧外患,如今太子极力大刀阔斧改朝制,奈何那北边的燕国欺我朝中无大将,听说如今边城已被破了数座,若世子康健,也不至于如此。”
青萝听得心里亦是难受,她便是婆子口中所言承佑王府世子的贴身丫鬟,世子礼佛焚香过后都有沐浴的习惯,她这是来唤婆子端水的,想着还有正事,她将心中的酸涩一压再压,进了厨房,道,“向两位婆婆问安,世子焚香后得沐浴的,青萝来问问热水可是备好了?”
承佑王府历来讲究教养,尤其以老夫人的郁清院更甚,身为世子的头等贴身丫鬟,青萝的礼数自然周到。
那两名婆子见一等丫鬟向自己行礼,连连俯身回礼,“青萝姑娘这是要折煞我们这些厨子杂役咯,热水早已备好,只等姑娘来唤。”
三人又是一阵你来我往的寒暄,青萝与那两婆子聊了几句,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差婆子提水到世子房里。
承佑王府世子陈慕柯不过年值二八,六年前其父陈遇奕陈大将军在于燕国交战中不幸战死沙场,其母郑氏悲痛欲绝,诞下幼儿陈幼圆之后撒手人寰,自此他便寄养在祖母院里,时光飞逝,一晃便是六个年头。
陈慕柯沐浴出来,青萝便拿着干布迎上去,屈膝作了个礼,便道,“青萝给世子擦头发可好?”待他点头,青萝便拿出一个小凳子,将世子安于座,自顾地掀起一瀑柔发,青萝拨弄地开心,开口道,“世子的头发长得可真好,细细的,直直的,柔柔的。”陈慕柯对于院内的丫鬟多是纵容,青萝尤为更甚,因而在他身边她也多了几分俏皮与娇嗔。
陈慕柯自幼体弱多病,如今十六了长相偏向女子,面色白净堪比深闺女子,似白玉雕琢出来一般,轮廓柔和,眉若远山目似秀台,个子比起十七的青萝,还矮了半根指头,如今散着发,裹着宽大的乳白外衣,更显瘦弱,青萝的打趣他听在耳边,闭上顾盼流转的清眸,道,“青萝你不是不知我的身份与脾性,日后房内少拿那些俗礼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