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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不是好端端地坐在婶娘面前么?慕卿如何假扮世子了?”
“眼下不是以前你绝不可否认吧?”乔氏气归气,还是有些窃喜的,她总算抓住她一个把柄了。.
陈慕卿并未否认,而是问,“那么婶娘以为慕卿为何要假扮哥哥呢?如何扮得了哥哥呢?”
倘若没有老夫人的协助,她怎扮得了陈慕柯?
乔氏顿悟,“你是说……?”
原来真正的老狐狸是老夫人!看着她如跳梁小丑般丢人找人,不过她已经死了不是么?乔氏轻笑,王府里如今只有一个落魄回来的郡主和年幼的小世子,即便分府了又如何?凭她的手段还解决不了么?
陈慕卿又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呢?不过她并不着急,仍旧不露山水继续打太极,“府中情形叔父婶娘也是知道的,幼圆年幼,哥哥早早去了,祖母担忧承佑王爷之位落入旁人之手,这才叫慕卿扮的哥哥,想来叔父婶娘深明大义,定是能体会祖母的一番用心良苦不是?”
即便是陈遇凌与乔氏有异心也不敢达一句不是,更何况陈遇凌并非有异心,因而听不出陈慕卿说的那条梗。
“母亲临走前可说了什么?”
陈老夫人对于他恩重如山,对于她的殉国陈遇凌不可谓不心痛。
陈慕卿并未直接转述当时老夫人的话,而是道,“祖母临走前曾要慕卿转告叔父,望叔父高瞻远瞩好自为之!”
高瞻远瞩?好自为之?
陈遇凌颇为闹不明白老夫人指的是哪样。
陈慕卿瞧着脸色如调色板的乔氏道,“祖母令慕卿转告婶娘,知足常乐,这山不可望着那山高,该是自己的上苍总不会少的!”
乔氏霎时惊得脸色苍白!
而陈遇凌终于听明白了,从陈慕卿说老夫人担忧王府之位落入旁人之手到他的好自为之再到乔氏的知足常乐,他再听不明白便是傻子了,一开始老夫人便是不喜他与乔氏的亲事的,她口中的“旁人”指的可真不是旁人!
乔氏见陈遇凌怒视自己,一时心慌,再看肇事者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颇为气恼,指着她大骂,“你休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很好,她要的便是乔氏自乱阵脚落入她设的圈套!她悠然地抿一口上好的碧螺春,才道,“婶娘说的是什么话?慕卿如何血口喷人了?叔父问祖母临走前说了什么,慕卿可是如实道来了,如何成了血口喷人?”
她再瞧一眼陈幼圆,见他面露苦楚,心疼却毫无办法,有些事不能解决得一劳永逸,日后极有可能要的就是幼圆的性命,所以尽管她与幼圆皆不愿意看到她还是得做下去!
“那你说,她说的该是自己的上苍总不会少的是几个意思?我在你们王府勤勤恳恳起早贪黑,落得什么好处了?她如此说我她难道不该心里有愧么?活该她坠楼!”
她最后一句算是逆了陈慕卿和陈遇凌的鳞了!
作为陈家人,最容忍不得的便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果然,“啪!”清脆响亮的一声换来乔氏的豁然倒地。.
陈遇凌心痛如刀绞,面色黑沉,“倘若你在如此口无遮拦惊扰母亲灵驾,休要怪我不客气!”
乔氏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陈遇凌如此打骂于她,一时耍泼辣,倒在地上手脚乱踢,弄得发丝凌乱,衣衫沾满灰尘,脸上的妆容因泪水变成女鬼,“好你个陈遇凌,你竟敢打我?想我乔余芳为你生儿育女,多次为你的仕途求助父亲,我不求你知恩图报,你也不能如此待我啊?”
“你休要胡闹,这是在王府,你若一直撒泼,即便你闹到娘家你父亲那里我也是不会松口的!”
乔氏涕泪横流,不情愿地起身,其实多年来陈遇凌对她算是不错的,而陈慕卿一回来他便开始不由她控制,说到底还是陈慕卿在从中作梗!
“母亲临走前尚记挂媳妇儿,媳妇儿甚是感激!”
“婶娘能如此想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初澜,哦,初澜便是之前假扮慕卿的舅父家的表姐,初澜到庆州之时对慕卿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哟!”
郑初澜?乔氏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厉害的角儿,想当初她与陈伯年两人,拿出当时还是安定大将军的陈慕卿的书信以及王府的麒麟金印,不知有多咄咄逼人。
乔氏暗道一声遭,生怕泄露了秘密,打着呵呵道,“哟,原来是表小姐呀?莫不是庶出的那位?想来母亲还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从母亲手底下出来的气度能力可不差!”
“慕卿倒是要替初澜感谢婶娘的谬赞了,不过只怕婶娘待会儿就不会如此说了。陈伯年,呈上来!”
陈慕卿脸色一变,顿时凝重起来,接过陈伯年递来的账本,霍地摔在桌上,厉声道,“婶娘一直以为慕卿冤枉了您,看了这本账簿,不知婶娘可还有话说?里面可是清清楚楚记着婶娘自掌管王府以来如何一笔一笔克扣丫鬟小厮婆子月钱的,不知慕卿可有冤枉婶娘?”
乔氏顿时心跳如雷,见陈遇凌方才稍稍缓和的脸色再次变得青黑,还打算上前翻来账簿,她连忙上前阻止,“老爷别看,请老爷相信妾身是冤枉的。”
陈遇凌冷哼一声,一把甩开她,“倘若你不是心虚何必阻拦我?”
如果她真的敢窃取下人月钱,陈遇凌非得将她遣送回娘家不可!
乔氏悻悻被推开,投向陈慕卿的眼光越发狠厉!
而陈遇凌果不其然脸色隐隐藏着暴风雨,霍地将账簿砸向乔氏,“你个无知妇人!”
他为官多年已修得沉稳如泰山之气,许久未真正动怒了,然而账簿里面所记载数额之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前他还以为乔氏出资为他铺路费了她大半嫁妆而心怀愧疚,不曾想竟全是王府的,难怪之前郑初澜为何执意对账守着王妃的嫁妆,倘若不整顿一番只怕大半个王府都要没了!
想当初他陈遇凌也不过是个庶出的,身份卑微的母亲难产而死,是老夫人怜他无所依托将他记在名下管教,给他嫡子身份,教他仁义礼制……
而他竟忘恩负义娶了个毒妇乔氏老夫人母亲添堵!
乔氏脑门冒起个大包,发侧的步摇摇摇欲坠,一抽一抽哭成泪人,甚是可怜。
一直沉默的陈幼圆看不下去,小短腿溜下椅,过去抓住乔氏的下炮,眼睛红红的蓄着一大泡眼泪,“婶娘——”
乔氏拼命挤眼泪,甫一见身边的小不点,眼前一亮,她似乎将这小不点给忘了,遂一把搂住了幼圆哭的更起劲,“哎哟幼圆呐,婶娘过得苦呀,他们个个以为打理一个偌大的王府容易,婶娘起早贪黑管着你们的衣食住行,还得顾着你叔父外边的应酬,落不着一句夸奖也就算了,末了还得怪罪到婶娘头上来,老夫人当初分府已将半个王府分出去他们不是不知道,近几年王府是入不敷出,倘若不苛扣下人月钱,偌大的王府如何维持?”
乔氏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尤其是陈遇凌,外面的应酬所需花费他是清楚的,况且她也不是为了自己独吞,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陈遇凌耳根子软,最后还是将祈求的目光投向陈慕卿,“郡主,你婶娘并非大恶之人,之所以如此也是形势所逼,如若你执意,叔父在此打个欠条,如此一大笔数目尚书府恐怕是短期内无法偿还的,不过你放心,叔父今日在此打包票,一定尽数归还。”
陈幼圆此时也是眼巴巴望着她,满是委屈道,“姐姐——”
好像不仁义的是她,可是乔氏当真留不得,以前她可以图谋世子之位与外人合谋掳走祖母,他日便可谋害幼圆,难不成要她眼睁睁看着陈家嫡系唯一的血脉断送了么?
陈慕卿一时望着两人,末了还是摇摇头,“叔父,倘若慕卿是贪图钱财之人也便不必今日才将此事公诸于众了,叔父以为祖母不理府内家事专心礼佛便不知么?祖母她心若洞火,倘若不是看在婶娘劳苦功高也不必瞒着。祖母年事已高本无心力偏偏在慕卿出征时召回初澜接回幼圆郁清院,而在被掳前拉下见面求林昌述林丞相不远千里地送幼圆到塞在,叔父不曾想过祖母的用心良苦么?还有,祖母为何偏偏是初澜到城郊视察农庄那日被掳走?而且当日为何青游喝了婶娘递去的茶后才昏迷的?祖母尚在新丧,慕卿不敢要求祖母披麻戴孝,然而婶娘一身大红长袍手染丹蔻,究竟将祖母置于何地?慕卿自问还算是个宽厚的,当初千里传书给初澜极力分府,该给叔父婶娘的没一样是短了的,婶娘为何执意反对分府?倘若婶娘仍有异议,敢不敢与青游陈伯年当面对质?”
陈慕卿字字说得殷切,末了望向陈幼圆,道,“幼圆,你也该生性懂得是非了,姐姐今日不逼迫你,孰是孰非希望你能认清事实,是该护着婶娘还是该护着你的位置你也该做个抉择了,当年姐姐担起承佑世子不过十岁,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住世子之位传与你,而你是男孩,如今也七岁了,姐姐知于你而言尚早了,不过天意如此局势如此,这世道需要怜悯和感恩,不过并非人人事事值得你如此的,你仍旧要护着婶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