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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龙站在大街上接客。
他捏吧捏吧脸,浮现一抹阿谀的笑容,向大街上穿梭的行人推销着自己的产业。
在他背后,是那座排名全球榜首,拥有365层、楼高4254米的摩天大厦,掌管着全球电子、通讯、影视、教育以及游戏等5大行业的命脉。
直到烈日悬空,摩天大厦无法遮阴,韩龙这才悻悻地转回身,百感交集地凝视着自己的家当,摩天大厦脚底下一处地下室。
地下室门口贴着一张小纸条,“爬虫网吧”。
韩龙是这间网吧的吧主,今年21岁,是一个大学刚毕业就失业的游民,依靠大学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200元钱,盘下了这间网吧还有六十台电脑。当然,父母又额外赞助了30万。
以前这个时候,网吧营业最红火,每台机子都会有好几个哥们排着队耍。
但是近几个月来,网吧的玩家明显减少。
直到今天,除了他以外,网吧里再也没有第二个喘气的。
一对情侣从街头走过,韩龙赶紧迎了上去。
“哈,姚哥今天好帅,嫂子更漂亮了。网吧折价,包夜还赠两桶老师傅外加一盒小猫烟。”
“这年头,谁还玩电脑,忒土。蝎,哥说你多少回了,别鼓捣网吧,跟哥一块耍九州吧。”
“就是哦,过不了几天九州就上线了。老公,人家又相中一款粉红版的迷你幻盔。”
“你已经有了六个。”
“凑齐七个幻盔,人家要变成最强女战士,好陪着你战斗嘛。”
“嘿嘿,今夜先战上三百合,看看最强女战士是不是浪得成名……”
“讨厌啦……”
韩龙冲着那对狗男女远去的背影吐了口吐沫,然后便像癞皮狗一样蜷缩在门槛上。
九州……一款还没出台的垃圾游戏,还没上线就抢走了他所有的玩家,砸了他的饭碗,害得他的网吧频临关门。现在,铺天盖地全是九州广告,就连网吧对面的广告牌也贴了两幅。
飞溅的火焰中,一位金甲骑士马踏连营,手持长戟,挡者披靡,配合他睥睨天下的眼神,犹如盖世战神,令人热血沸腾。
另一幅画像更具诱惑,一位娇滴滴的古装美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身上只有一条松松垮垮的肚兜,白花花的肌肤大半裸露在外,向来往的路人勾着指头。
太无耻了,九州集团连下三滥的推销手段都用上了,正经人不会有一个上当。
韩龙骂了一声“卑鄙”,伸出双手,不由自主地向着广告中的美女走去,直到看清美女下面写的一行字。
“幻盔在手,世界我有。手机、平板、电视、立体声还有笨电脑……统统丢进垃圾桶。”
韩龙下意识回过头,地下室内六十个方方正正的台式机仿佛可怜兮兮的弃儿。
他郁闷地退回门口,摆出一副老母鸡保护幼仔的架势。
在这个城市里,除了这些傻不拉几的电脑兄弟,他几乎一无所有。
他抬起头,仰着脸凝视着那栋无比宏伟、昼夜灿烂的全球第一大厦,目光既愤怒又无奈。
摩天大厦就是九州集团的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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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集团也在接客。
今天,是集团一年一度的峰会,宴会厅早就爆棚,迎来了近万名全球各国的商界名流和官方的政要。
集团总裁龙九爷的心情很好,决定在宴会开始前先慰问一下重要部门的员工。
龙九爷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微笑着,拍着下属的肩膀,说他自己认为得意的笑话。
“啧啧,九州通讯已经通过213个国家的认证,营销部的耗子们刨的一手好洞。”
“嗯嗯,九州股份连续5年1825天飘红,投资部的灰皮狗蹲的一手好坑。”
“哦哦,九州外围产品以每月13%的额度增长,市场部的驴子们推的一手好磨。”
“靠靠,九州游戏平台申请推迟1年上线……3年了,已经拖了3年,九州全渠道利润的87。6%全部投入平台研发,开发部的废物全是乌龟留下的种么?”
当龙九爷愤怒时,他一瞬间会变得和你认得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了。
他那张通常总是红光满面的脸,突然就会变得像是头饥饿而愤怒的鳄鱼,眼睛里也会射出一种鳄鱼般凌厉而可怕的光芒。
研究室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眼镜厚得似瓶底一样的老工程师身上,目光中带着怜悯、嘲弄、讥讽还有说不出来的情绪。
木讷的老工程师有些不知所措。
“总裁,请您不要质疑我的老师,他是诺贝尔奖五百二十年来唯一一个集物理、化学、数学、医学、电子、工程、基因、哲学等8大奖项于一身的大师,更是继爱因斯坦之后最伟大的数阵奇才。”老工程师身后那个身材高挑、戴着金丝眼镜的长发女助理向前走了一步,替不善言辞的老师解释:“一个由光脑做主机、容纳100亿人同时在线、拥有1000亿副场景的巨型游戏平台,后台模拟支撑的参数将是以兆亿为单位的乘方数据。”
“狗屁的数据,你究竟想说什么?”龙九爷盯住女助手明亮的眼睛。
“时间,九州游戏平台需要时间才能完成优化测试。”女助手回视着龙九爷,寸步不让。
“狗屁的时间,你知道每拖一天会花去老子多少钱么……13亿!每天免费请13亿国人吃一个叉烧包,老子就算再有钱,也耗不下去。”
“钱不重要,时间重要。没有时间,就没有完美。”
“狗屁的完美,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完美。比如你,很年轻、很漂亮、有知识,算是九州集团顶尖的人才,但你认为自己是完美的么?”
“现实世界虽然不存在完美,但并不妨碍从虚拟世界中创造。我们集团开发九州平台的初衷,难道不是要做成一款完美的游戏,无限完美的游戏么?”
“你……”
龙九爷喉咙里发出鳄鱼般的低吼,若眼前这个女孩换成厅内其它任何一个人,他都会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过去,正正反反、反反正正给她来上几十个耳刮子。
然后,再让她卷铺盖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但是没有然后。眼前这个女孩子,他不能骂,也舍不得打,更舍不得让她远离一步。
“你个丫头怎么跟你老子一样倔?”龙九爷眼中的愤懑突然转化为无奈。
“谁让你就是我的老子呢。”女助手轻巧地吐了吐舌头。
“好,有种。”龙九爷瞪着她,突然大笑起来。他一笑,研究室里几十个人立刻全都松了口气。
不过,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心口发凉。
“年度峰会上,我将向全世界宣布:明天,九州平台正式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