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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与汪sir到海口港后,首先迎接他们的是这个铁笼子,就像岁月一下子回到了满清的时代,蔡闯洲好像看到了一群脑后留着辫子的八旗子弟,没想到那些亡国奴的基因还是这么顽固地再现了。
忽然听到一阵嚷嚷声,一群忿忿不平的外乡人议论开了,千里迢迢,满腔热情来到特区,感觉到了满清的衙门。
“谁知道到海南要办这证明呢,我家世世代代是海南岛人,为什么踏上自己的故乡,还要找哪个人给开个特区的证件呢?”
大家七嘴八舌一时间议论纷纷,但无论是怎么议论,今夜所有人都要在这儿被拘留了。
站等了约摸半个小时,这些狱卒似乎懂得人们的心理,打一拳要揉一揉,宣布说,如果在这里补办一张特区打工证的话,就可以出去了。30元一张。
一时间,像炸了锅,所有的人都狠狠地骂起了这些敛财的贪官污吏,相约谁也不去交钱,看那帮贪财小人怎么办。
滴答、滴答,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就像哪里都会出意志薄弱者一样,汪sir也见识了中国人的逆来顺受,大家又排起队,抢着付款,好尽快脱离苦海。
汪sir混在队伍中间,帮自己与兰兰各办了张特区打工证,他看这些个以公安需要为名的人,只顾忙着数钱,自己在特区打工证上写了个“汪力廓”也没人查问,就这样出狱了。
离开牢笼。汪sir感慨到:“看来腐败是隐藏深厚的,就连敌人也没发现。”
事实果真如此,西斯拉的人在出口处外又等了半小时,见这已是最后一般船,且人都走光了,感觉根据保险上王卫国的名字出现的时间,估计王卫国早已潜入市内了。于是去市内宾馆查找王卫国入住情况了。
到了与兰兰依依惜别的时节,汪sir问兰兰:
“附近有没有简易的招待所?”因为蔡闯洲已经学会中文了,知道宾馆与招待所是同一个意思,但同样的房子,写着宾馆的就房价贵一倍以上,写着招待所的就便宜得多,更重要的是小招待所没人查身份证。
“不嫌弃的话到我家住吧,阿爹有好几间房子呢?”兰兰爽快地答到。
这正是汪sir求之不得的事,为了让兰兰不食言,蔡闯洲说:
“那我房租就付给你吧,另外我走的时候,这辆自行车也送给你家。”
就这样,汪sir骑上车带着兰兰回了家,正好也可以更深入地体验一下中国海南人的生活,到了家,汪sir先在门外等,待兰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家人后,他们全家都很热情地迎出来,特别是兰兰的老爹还赶出门外,帮着蔡闯洲把行李往家里搬。一进门,全家热闹,都知道兰兰学校放假要回来了。
兰兰带汪sir急着先去看望祖母。祖母的腰带扭伤,这时发作,很痛,走动不便,坐在里屋等他们。赶快跑进里屋,祖母见到是说不出的高兴,热泪不断流,她最疼爱的就是兰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这里是一座老式平房,一个客厅、四个房间。给汪sir住的是一间房间,客厅是共用。这个海口人家还只有用人工泵的井水。天天要到规定地点去挑。每担水都要付钱。
祖母是最勤劳最节约的人。她虽直立不起来,并常常病得厉害,身又患慢性气管炎,咳痰很多,但稍有一点精神,仍坚持劳动,只求做最简单的活度日。迷信的人,觉得烧香拜佛是做好事,制作香也算为做好事。
祖母走动不便,坐着动手做香之活还可以。“香柱”,海口人叫“香脚”,是很细的竹蔑棍,有现成卖的,买来后,将做香的原料拌成泥,搓滚在香柱上晒干就成“香”了。如何搓滚,倒要有点技术。下面铺着大块面平而细的木板,原料像和面粉一样放水和匀揉成软的块放在板上,一只手捏香柱,一只手捏着一个木制的小平板,像泥水匠涂泥墙的泥水板一样。搓时平面向下,拿一点香的料放在香柱上,把板压上,在有香料的香柱上来回滚,由粗搓滚到细,香就成了。技术好的,滚得细、匀、美观、省料,而且粘得紧,技术不好的,滚得粗、不匀、难看、费料、而且粘不紧,晒干也会脱落。
祖母眼睛花,看东西都模糊,但她搓滚得好。祖母是一天到晚地坐着搓。祖母没有钱,有钱也绝对舍不得用,身穿的衣裤都是打几十个补丁的,从搓房里出来,满身有泥灰,与乞丐无异。
第二天刚好是兰兰祖母七十大寿的日子,全家人都希望汪sir这位远到的客人一起留下来一起庆贺。“人生七十古来稀”。所以这次是祝祖母“大寿”的,当然特别隆重。兰兰父亲组织家庭搞卫生,布置客厅。
客厅的正面高处是祖宗的灵位,取下来全部弄干净后整齐安放。兰兰去协助祖母换上新衣服,同时大家也把新衣服换上。祖母新衣服穿上后,带上玉手镯,梳了头发,插上银针,脚上穿一双黑漆有花的新木屐。
客厅正面祖宗灵位下面的板上,用大红纸写一个大寿字贴着。在供桌上陈列好各种供品,有寿桃、寿面、茶、酒等。向祖宗、土地公、天神敬香烛后,再点燃一对大腊烛,左烛上写着“福如东海”,右烛上写着“寿比南山”。端来一把大椅子居中,请祖母坐在正堂上。其他人站列在下面,依次向祖母磕头,祝祖母长寿。男的先磕,女的后磕,按长幼排下。这时,祖母是最高兴的时候了,笑咪咪地坐着,边点头,与平时完全是像换了个人似的。
汪sir作为男的还排在前面,怀着非常敬爱的心情向祖母磕头,并祝她老人家健康长寿!全家人磕头完毕,就请祖母吃长寿面。
长寿面的做法是:用水和面粉揉匀,搓成细条,以比筷子长比筷子细为好。锅里将水烧滚,把面一条一条地放进锅,以免粘连在一起。烧熟后加入红糖(不能用白糖)烧滚稍些就好了。汪sir很喜欢吃,因为他想起中亚老家,爷爷就是这样做长寿面的。
供祖宗的是先烧的,之后是烧给祖母的。烧后盛好先给端上给祖母,碗都用新的。然后把其它的面一碗碗地端上桌,由祖母分给大家吃,祖母指定谁,谁来端,人人都有份。祖母先吃,其他人后吃。继后是向祖母上“寿桃”。捡最大最好的给祖母吃,其它的桃子洗净放在篮子里端到祖母跟前,也由祖母指定人一一前来拿去吃。
中午不是吃饭,是吃“腌粉”。“腌粉”也叫“海南粉”。这是很有特色的。它的制作方法是:以米磨成精细的粉,然后用水制成很细的米线条,从这种“粉”店里买来是刚蒸熟还热的,放入料作就可以吃了。料作是以丝状或碎块菜肴为主,把一大盘“粉”先放上桌,再把各种料作放在粉之上,然后把料作和“粉”用筷子拌匀就可以吃。同桌人用小碗分开来吃,想吃多少吃多少。“拌”的动作海南话就说作“腌”,“拌粉”,就是“腌粉”。因其“粉”的制作及拌粉的吃法与各地不同,又很好吃,因此被称为“海南粉”而扬名遐迩。
晚上吃饭,会喝酒的喝酒。这一天嫡亲的人都到齐,大团圆共祝兰兰祖母健康长寿,喜出望外,足足热闹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