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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的时候擅玉不期而然的仍旧如同一尊雕像一样杵在屋子里。
花月满躺在床榻上,透过纱幔望着他笔直的身影。
这位仁兄还真是敬业,不眠不休的时刻盯着她,真不知那阴人默每个月给他多少月供,值得他如此卖命。
想着想着,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糊糊之中,她做了个梦……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脚下是绿油油的庄稼,鼻间是土地的清香。
她似乎在和谁闹玩,很是开心,不停的在田地里奔跑着,欢声笑语的喊着:“来追我啊!就不信你能抓到我——”
在她的身后,同样奔跑着一个影子,不过却很是担忧:“你小心一点,慢着点跑,别摔着了。”
她想,她应该真是个普通的百姓,并且还是安安分分种地的那种。
不然,又怎么会梦见如此贴近自然的风景?
脚下一滑,她吓得冒出了冷汗,腰间忽然一紧,却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真是被你给吓死了。”
她知道身后抱着她的人是真的担心了,胸膛起伏的不停拱着她的后背,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如鼓敲击,快速跳动着的心脏。
只是,这个人是谁?
她慢慢转过身子,想要看清楚他的面颊,可却在余光之中看见了不远处的两个黑点。
猛地停下脚步,她睁大眼睛朝着那两个黑点看去,当终将看清时,惊愣的难以呼吸。
竟是擅玉和……和谁?
忽然惊醒,天已经大亮,阳光透着窗棂斑斑点点的照射进屋子,耳边可闻树枝上鸟儿的鸣唱。
花月满抚摸着有些疼痛的头坐起身子。
仔细回想着刚刚的梦境,却已经忘记了那站在擅玉身边的人。
难道擅玉也是贫农出身?
如果她那个梦要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是不是代表擅玉以前就认识她或者见过她?
“擅玉!”
掀起床幔,空荡荡的里屋早已没有了擅玉的踪影。
翻身下床,打开窗子,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院子里是七巧忙碌的身影。
“娘娘您醒了?”七巧回身一笑,满脸的喜庆。
花月满阴霾的心情好了不少,扫了一眼院子:“看见擅玉了么?”
“天刚亮便被太子派来的人给唤走了。”
竟然是走了……
花月满苦涩一笑,冷静下来之后,忽然觉得刚刚的自己有些冲动的可笑。
不过就是一个梦,能说明得了什么呢?
擅玉是阴人默身边的影卫,就算曾经的她当真是个小老百姓又怎么会见过他?
“娘娘不开心?”
“怎么会?”花月满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对着七巧招手:“快进来帮我梳头,擅玉不在我们可以好好的玩水了!”
人,不应该活在回忆里,更不能纠结在梦境之中,她的目标是拿掉虫子逃出笼子,至于她究竟是谁,已经无所谓了。
朗朗夏日,未央宫的院子里时不时传来阵阵的欢声笑语声,走过的太监路过的宫女无不是暂停脚步,瞧着院子里玩的正欢的一主一仆抿唇微笑。
“没看出来,太子妃对奴才真好。”
“所以就说咱们没福气,前儿个桂嬷嬷来给太子妃选宫女,咱们都抢着去吃苏姑娘送来的糕点了,倒是让七巧白捡了个便宜。”
“说来也是巧,苏姑娘八百年也想不起咱们,偏偏那日就送了糕点来。”
苏缨络带着琉璃缓缓而来,听闻见这议论声,总是挂在脸上的亲和笑容沉了几分。
琉璃瞧了,赶紧轻轻咳了一声:“都在这里杵着做什么?宫里养活你们是吃白食的?”
宫女太监们一愣,赶紧转过了身子跪在了地上:“奴才,奴婢见过苏姑娘。”
苏缨络和蔼的笑容再次展现在面颊上,满是谦虚的微微弯下几分身子:“都起来吧,大热的天跪着容易中暑。”
宫女太监松了口气,缓缓起了身,却仍旧垂着头。
院子里坐在水池边上的花月满听着这声音,犯困了:“七巧,扶着我进屋。”
七巧赶紧上前:“娘娘怎么没兴致了?”
花月满懒懒的“恩”了一声,有个妖精杵在门外,她还能有什么兴致?
与其坐在这里闻骚气,还不如回屋睡觉来的舒服。
院子外的苏缨络瞧着这些拘拘谨谨的宫人,训斥着身边的琉璃:“他们被卖进宫来本是可怜,偷懒也不过累了,你又何必为难他们?”
琉璃垂眸:“小姐教训的是,奴婢知道错了。”
苏缨络回眸,对着众人笑:“这大热的天别说你们犯懒,就是我也难免提不起精神,一会我派人给你们送些酸梅汤去。”
“谢苏姑娘。”宫女和太监们开心了,一边嘀咕着苏缨络的菩萨心肠,一边匆匆的离开了未央宫的门前。
随着宫人们越走越远,苏缨络勾唇一笑。
回身,正巧瞧见七巧搀扶着花月满路过,上下一打量,嘴角甜甜,眼中讽讽:“见过太子妃。”
花月满根本没有停下步伐的意思,点了点头:“苏姑娘起吧。”带着七巧继续朝着屋子走去。
苏缨络虽不是正统郡主公主,但被皇后捧着,哪里受过这般忽视?
眉眼一转,佯装好心提醒:“太子爷一向洁净,素最厌别人穿戴邋遢。”
她顿了顿,双眸微微再次一扫而过花月满,又道:“太子妃刚刚进宫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我与太子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太子的一切很是知道,若是太子妃哪里不懂,可以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但是不过如此,更是粗俗不堪,大白天卷着裤腿赤着双脚,满身的水珠,简直是不堪入目。
前行的花月满猛地停下了脚步,蓦地回头,先是瞧了瞧天上灼热灼热的大太阳,随后同样上下扫了一眼穿戴整齐的苏缨络。
“我就知道太子爷喜欢干净,所以才这般,这大热的天穿那么厚,若是捂出了痱子,岂不是让太子爷瞧着恶心?”
她说着,忽而恍然一笑,学着苏缨络的矫情劲儿,对着七巧道:“嗨!瞧我这记性,苏姑娘不过是被太子爷当做妹妹,哪里又会瞧苏姑娘的里面呢。”
七巧小脸惨白,看着花月满的笑脸,吓得愈发的想哭,这宫里还没有敢这般打趣苏姑娘的呢。
苏缨络僵着脸愣在了原地,这脸打的还真是“啪啪”响。
她昨儿才带着琉璃特意假装无视花月满的存在,才不过是一夜的功夫,花月满倒是学起了她的模样,将所有的显摆和得瑟都还了回来。
花月满笑着又道:“不过我还着实好奇的很呐,无论苏姑娘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能路过我的门口,难道我这未央宫特别的四通八达?”
苏缨络回神,脸上的笑容讪讪:“太子妃可是误会了,我这会子刚巧要去帮太后娘娘置办物件。”
花月满笑的心知肚明,摆了摆手再次转身:“苏姑娘无需和我解释。”
“奴才给太子妃请安,给苏姑娘请安。”身后,想起了一个太监的声音。
花月满一愣,回身与苏缨络一起朝着那小太监看了去。
小太监先是熟络的对着苏缨络笑了笑,随后才对着花月满道:“太子爷今儿晚上在永德殿设宴款待瑶蓝太子殿下,特让奴才转告太子妃陪同出席。”
这贱人(月满的嘴角抽了又抽。
囚禁不说还外带牵出去遛弯?她怎么觉得自己现在这种像一种动物?
比如家狗……
小太监不曾理会她脸上的乌云密布,示意身后宫女将华服放在了石桌上,便转身带着人走了。
苏缨络瞧着那托盘里精美绝伦的美丽衣裳,眸色变了又变。
不过是一颗解恨的棋子罢了,如何配穿这锦罗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