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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衣一愣,只觉得叶芷的呼吸热热的透过他轻薄的衣衫接触到他的肌肤,这么些年,除了他师父之外,他从未和任何女子这么亲密,一时间心中有些慌乱。
这时候,有宫门的守卫拦门,“什么人?”
沐云衣不语,正欲伸手从衣襟中拿出温颜的那块令牌,可是手臂刚一动,叶芷已经将那块令牌拿了出来,在众守卫眼前一亮,声音深沉,“还不快些让开!”
看清楚了那个令牌,众守卫纷纷让了一条路,跪在两旁垂首,“是!”
沐云衣低头看了一眼将自己的头紧紧的贴在自己胸口的叶芷一眼,没有说话,手中马鞭一挥,两人迅速踏过宫门,绝尘而去。
出了宫门之后,沐云衣放慢了马的速度,将头上的斗笠也取了下来,看着叶芷道,“你怎么知道这块令牌对那些人有用?”
叶芷再次翻身在马上做好,背对沐云衣,“若是没用,你会在身上多带一点累赘的东西么?”
沐云衣一愣,这个女人……似乎挺了解他的。
叶芷并未将沐云衣的这块令牌重新给他,反而是塞进了自己的衣袖,宫中不如槐雪峰,也因为她的身份,想出宫一趟并不容易,以后这个令牌,可能能有些用场。
这个令牌为温颜的随身之物,沐云衣曾亲自下旨说过,见到这个令牌者,无论是出于什么情况,宫门守卫皆不能拦,违者杀无赦!
这条旨意,其实是沐云衣为自己随时出宫而下的,但这个令牌却的的确确只有一块,其实多做一块也是没有什么的,但温颜却不让。
温颜一直将那块令牌拿在手中,当成宝贝似的,平时不敢轻易在沐云衣面前拿出来,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害怕沐云衣有了那令牌,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就出宫了,将朝廷这个烂摊子扔到他身上,将他困在宫中无法去烟花柳巷逍遥自在了……诸如此类等等。
沐云衣看了看叶芷,沉声道,“你为何不问我要带你去什么地方?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叶芷头也不转,微风将她的发丝吹得纷乱,声音不大不小,“我之前就说过,你要是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你不会杀我,既然你将我带出来要去什么地方的问题,到了我们自然就知道,我又何必多问?”
沐云衣皱眉,片刻之后又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不会杀你?”
这次叶芷又沉默了,她教了八年的徒弟,多少个朝夕,她还能不了解他么?只是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所有的事情都很清楚,但是却不能说。
叶芷不愿说,沐云衣也不愿无趣的问下去,一路无话。
叶国的京师名为菡萏陵,又名碧荷城,花幸教的总教就在碧荷城百里之外的槐雪峰,两地相距不远。
其实叶国的京师原本并不在菡萏陵,这是沐云衣继位之后所做的第一个极为强势的决定——迁都,并且命令群臣不得有异议!
于是,叶国的国都就迁到了菡萏陵,又因为温颜说菡萏陵听了实在是土气,便将这里改名为碧荷城。
……
一路疾驰,一个半时辰之后,沐云衣和叶芷两人终于到了槐雪峰脚下。
沐云衣看了看高耸入云的槐雪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翻身下马,仰头看着天上拢在云雾之间的山峰,道,“剩下的路只能走上去了。”
叶芷宽大的淡青色衣袖翩然一动,翻身下马,站到沐云衣身边抬眼看着远在云层高处的槐雪峰,心中不由得苦笑,她永远都没有想到,自己回槐雪峰之时竟然会是另一个人,用另一种身份!
沐云衣自顾自的向前走着,一步又一步的跨上通向山顶的台阶,像是将叶芷完全忘在了身后。
叶芷也不理会他,只是跟在他身后,环顾着山上周围,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是原来的模样。
一步一步的迈上石阶,看着沐云衣在前面高挺的身姿,叶芷微微一笑,想当年,她第一次带云衣上山的时候,云衣才到自己自己胸口往上一些,慢慢的,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比自己都要高了。
周围都是一棵棵挺拔的松树,这石阶平时无人清扫,所以上面落满了松针,一层又一层,踩到脚底都是软绵绵的,像是踩在地毯上,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沐云衣看着周围的松树林,想当时自己拜入师父门下,开始练剑招的时候叶芷总是将他带到这片松树林中,而并非是让他在花幸教的练功房中,开始沐云衣也是不解,后来才知道,那练功房中冷冰冰的大理石地面摔上一下要比在这松针上摔一下要痛很多。
想着想着,心中的伤感一下子涌了出来,这些回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师父不在了,这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但沐云衣从来都未想过,他的师父,其实正站在他的面前,只是他不知晓罢了。
周围漆黑一片,这山上的风比山下风吹得更加凌厉,夜晚也更冷一些,三月半的天气,又是夜晚,怎能有温暖可言?
两人虽然一直都在石阶上走着,但是那寒风却一下又一下的往人的身上扑,像是带着冷霜,将人冻的手脚都要麻木。
沐云衣虽然穿了一件纱衣,但这寒风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倒也没有什么,更何况,沐云衣的体质异于常人,记得个寒风凛冽的冬天,他曾经在战场上四天五夜都未合眼。
从他小时候他就知道,恶劣的环境可以造就超人的体魄,而他,也按照他师父的说法,一直都这样严格要求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完美和优秀。
可叶芷就不一样了,叶芷之前一直都是在这槐雪峰居住的,就算她穿一件夏衫这点寒风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现在不同,她的身体是风月的,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又怎能受得了这样的寒风,渐渐的有些跟不上沐云衣的脚步。
叶芷觉得裹紧了衣衫,可是身上的衣物却并不能御寒,无奈之下,只好叫住了沐云衣。
沐云衣转过头,两人距离三十多个石阶,在月光下也看不清楚叶芷的脸,无奈,沐云衣只好向下走几步,看着叶芷道,“你怎么了?”
叶芷拢了下衣袖,站在原地盯着沐云衣看了下,淡淡道,“有些冷。”
以前的她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照顾的,可现在,她却弱到要自己徒弟来保护自己的程度,叶芷无奈,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