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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一笑,不在意的说道:“我比较穷嘛,况且,杜若姑娘,也不缺那些黄白之物吧。”
“哭穷之类的话,过了今天,就没有一丁点的可信度了。”杜若淡淡道,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她此刻一定面无表情。
“为何带着面纱?外人都说杜若极美,应该不会无颜见我吧?”
“嘁,我只是怕你也迷上我。”杜若笑了笑,语气嘲讽。说着,她却抬起手,染着鲜红色蔻丹的指甲圆润漂亮,然更夺目的,是她食指上的祖母绿宝石戒指。
面纱落下,露出一张无法形容的脸,明与暗,妖冶与清冷,张扬与低调,一切相反辞藻内容汇集在那张脸上,透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诡异。
明明是一张脸,却又截然不同的两面感觉,就像是两个灵魂住在一个身体之中。
怪不得无法用语言去描绘,十万辞藻在她面前,都显得匮乏无力。
男子怔住了,却并不全是因为杜若带给他的感觉,而是那张面皮。
“除去你的气质,你和我的故人,有五分相似。”
“哦,是吗,你是这么多年来,所见我之后,第一个不夸赞我容貌的人。”杜若并不在意,慵懒的眯着眼,画着精致妆容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像一只狐狸。
男子轻轻一笑,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醉人弧度,如一坛陈酒,散发着淡淡诱人的清香。
“没有见到杜若姑娘之前,我就在想,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的,可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如此,却是解释通透了。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读命者。”男子的语气掩饰不了的惊讶。
杜若小口喝了口茶,淡淡道:“是啊,堪称世间珍宝的存在吧,独我一个。”
读命者是个很传奇的人群,比之阴阳家更神秘古老,他们就像是上天派下尘世的使者,可以不用付出代价的知道想知道的一切事,不会因此丧失什么。
他们就像是一个拥有人类躯壳的神灵。
每当一个读命者诞生,世界上其它的读命者就会立刻死去,如此循环下,世间便只有一个读命者。
他们的寿命不同于阴阳家那么短暂,相反,非常长,并且容貌的变化也不会太过明显,堪称天神宠儿的读命者,唯一伴背负的所谓惩罚,就是孤独。
永远无法融入人群,接触之人不死既伤,所爱之人不得好死。
“你……”
“闭嘴吧,二少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没那么大的抱负。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你也没有资格和理由,让我去交换她。”杜若似乎是知道男子要说什么,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顿了顿,说道:“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妄下结论。未来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谁也不知道。”
男子一震,眼中迸射出亮光,死死盯着杜若。这是他这么久来,第一次表现的如此失控。
杜若是怎样的存在,那是随便一句话,都可能是真相的人。
“别用那种贱猫看到牛奶的眼神看着我。”杜若拍了拍桌子,说话毫不客气。
男子收回视线,笑了笑:“姑娘刚才哪句话,不知是何意思?”
“就是我讨厌你那种眼神的意思。”
“不是这句。”
“嘁。”杜若看着他,忽而笑了笑:“你可真是上心啊,我随口说的一句话,都能如此在意。其实不必这样,你就把它当做我给你的安慰好了,说不定日后,你还能说给别人听听,让她人对你刮目相看一翻。要知道,我的话一般都看似充满了内涵。”
“……”男子无言,垂下眼眸,看着桌案上的纹路。
杜若得意的笑了笑,将变凉的茶杯轻轻放在了桌案上,杯底和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杜若的起身瞬间改变,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冷冽,如雪山之巅深处的千年玄冰:“你要知道什么,快点问吧,我对你的耐心,到此为止了。”
“前辈说话真是一贯的无情。”男子发出一声轻笑,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明了来意。
“如此而已?”杜若扬了扬精细的黛眉,灰蓝色的眼瞳没有任何情绪流动,宛如失明之人。
对于男子的目的,她显得很不屑,这是绝对的自信。
男子点点头,看着那张脸,却想不起那个人。杜若和那人完全不一样,一个沉寂一个张扬。
杜若没在问,缓缓起身,这时,男子才发现,这位张扬冰冷的姑娘看起来并不高,一副二八年华的模样。
当然,读命者的年岁不能用肉眼去衡量。
“我确实只有十七岁,你不用看了。”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杜若回眸看了他一眼,又转身投向那古怪的书架,素白的小手在紧挨着密集成墙的书背上跳跃,犹如夜间随风起舞的精灵,最终,她停在其中一本书上,将它抽了出来。
而书离开的地方,空出了一个书槽,两边的书纹丝不动,完全没有惯性倒塌的意思。
杜若抽出的书很普通,黑色的书皮,没有名字。
男子现在才发现,那满墙书架上的书,都是这个模样,漆黑如铁,没有名字,神秘古老,看似所有都一样,却又完全不同,让人忍不住去窥探,哪怕那如蝉翼的薄纸,一页就是一个生命的代价。
空气中没由来的一阵沉重,可明明杜若什么也没有做,她只是从书墙中抽出了一本不起眼的古书。
男子眼瞳瞬间迷离,又瞬间清醒,心中一震惊讶,他竟然被带到了那种气氛中,不受控制的悲伤起来。
“反应挺快的。”杜若笑嘻嘻的,完全没有制造刚才那种气氛的样子,可她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让男子警惕。
“啪。”杜若将书甩到桌面上,长袖一挥,落座在刚才的位置,座椅表情丝毫不变,就像她从没有离开过座位一样。
此刻她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眼瞳微眯,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喏,你想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在这本书里,大大小小的,一丝不漏。这本书在这里放了二十多年,总算出手了。说实话,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考虑过将它烧了。”
“你不是才十七岁吗?”男子拿过那本书,触手的感觉和视觉一样,像一块玄铁。
“这并不妨碍它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的事实。”杜若无所谓的笑了笑,她的笑容诡异美丽,让人不由自主看去:“好了,你走吧,我很期待你父亲见到你时的模样,一定欣喜若狂吧,毕竟,你可是他唯一的子嗣呢?他原来以为,他至死也没有孩子。待你出现,他恐怕会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手上的权利将给你。权利啊,多好的字眼。这个乱世中,有了权利,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至少,可以帮到自己在乎的人了。”
男子一震,抬眼看着她,并不明亮的灯光中,少女的容颜美丽又模糊,神秘的让人向往,哪怕为她流尽所有鲜血也在所不惜。
“读命者这是神奇的存在,什么都知道。借你吉言了。”男子一笑,抱着那本书站起身,微微弯了弯腰,表示感谢。
这个少女并没有为难他,明明可以毁约,却没有这么做,依旧把东西给了他。她虽不需要付出代价得知一些事,但每年,也不过只能完成她人一件心愿罢了。
他敢肯定,在他踏入襄阳城之前,这本书里,是一片空白。
“再见。”
“再见,客人。”杜若微笑,身子后靠在椅子上,隐藏在黑暗中。因此,男子并没有看到她眼底流动的复杂和冰冷,以及嘴角那抹玩味的笑容。
男子离开后,杜若踢掉鞋子,赤脚走到桌案对面的那堵空荡荡的墙前,身后在一个地方推了推,只听吱呀一声,门上竟出现了一个窗户。
这个窗户和墙完美的融合着,若不是主人,很难有人能发现这个封闭式的房间里,竟然还是有窗户存在。
窗外是天地连同的黑色,襄阳城灯火阑珊,与繁星呼应,夜空中飘着几个孔明灯,透着淡淡的金黄色,宁静致远,只听蝉鸣拉响刺耳的声音。
“又是晚上和黑夜。”杜若淡淡道,目光随着那檀木马车越来越幽远,夜里风起,冷冽而凌厉,带着不知名的清香,杜若的声音越来越小,面容忽暗忽明。
“姐姐。”
“姐姐……你真幸运啊,那么多人爱着你。”
“……就连我,也那么喜欢你呢,甚至超过了嫉妒之心。”
“为什么要对我好嘛,真是讨厌善良的人。”
杜若的眼中仿佛浮现了一座城郭,秀丽,壮美,有杨柳轻轻垂落,在水面倒影,名姬宛吟的歌声从艺客居传出,飘散在人影繁华的街道。
“小若。”
一身淡青色莲花纹的女子推门而入,与那清丽长裙不相符的是那张妖娆美艳的脸,虽然不是最好的年华,却风韵犹存的见者回味。
她手中提着一个不小的食盒,里面是襄阳城最好的食物,并且是她亲手做的,为了做好这些,她学了十多年的厨艺,只为了眼前的女孩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