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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邑!
青墨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说起东林山,首先想到的便是高邑。
既然是他传来的戚子风扬的消息,那一定是那边出了大事。
究竟是何事能将一个皇子也困住?
青墨急了,慌张着去将茗薇递来的东西打开。
那是一张纸条,普普通通的纸条,因传过几人之手,又被茗薇小心翼翼的捏着许久,那纸条的边缘有些软,但中间的字迹并未受影响。
那几个大字写的刚劲有力,看那笔锋仿佛能见写字人落笔时脸上的坚定与决绝。
“讳疾未医”。
四个字,仅占用了纸条最居中的位置,却仿佛包含千万层意思,将这纸条尽数铺满。
青墨与茗薇同时皱起了眉。
本以为这纸条中写的要么是对不可相见的解释,要么是对青墨的提醒,可闯入眼前的,是四个莫名其妙的字眼。
茗薇彻底糊涂了。
青墨的目光在纸条上停留了许久,突然一明,像是明白了什么,长叹一口气,“原来如此。”
茗薇看她,疑惑道,“小姐……”
那纸条重新被青墨捏回手中,成一个纸团,青墨坐了下来,缓缓开口:“戚公子出不来了,因为,太后大病,恐凶多吉少……”
“什么?”茗薇惊得差点瘫坐在地,青墨这几句话如重锤,狠狠砸在茗薇头上,她一阵眩晕,不敢相信自己所闻,也不敢相信心中所想。
她并不知晓戚子风扬的身份,一直将他当作普通的江湖人,可照青墨所言,戚子风扬的出行与太后有关,难道……
茗薇双手牢牢抓住椅背,才勉强能支撑自己的身子。
青墨的眼中有一层血气拂过,她定了定神,解释道:“是,戚子风扬……便是当今二皇子殿下,他现在出不了宫,是因为太后病重,皇子皆需留在其身旁照料,他也不例外。”
顿了顿,像是给茗薇充足的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
昏暗的光线内,茗薇心神躁动,而青墨则愈发平静。
“讳疾未医,疾,是疾病,讳,是不可说,讳疾并不是不可说之病,而是得病之人的身份特殊,一旦公之于众,恐会引起大乱,未医则是御医也束手无策,拿这病没辙,一个身份特殊之人得了御医都无法治愈的疾病,且将皇子困住,那么此人,要么是皇帝,要么是令皇帝也尊让三分的人,如此算来,便只剩太后一人了。”
青墨的分析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将一张奇奇怪怪的纸条,串联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茗薇的心中有一阵涟漪激荡而起。
这在旁人眼中可能是一辈子都捉摸不透的暗语,青墨却仅用了短短两分钟便解开。
这般惊人的默契,着实令人羡慕。
在世上走一遭,若能遇见一个知你懂你心灵相通之人,那是多大的福气啊。
如今,青墨遇到了。
一声深呼吸后,茗薇心中长久以来的那个结,似乎解开了些,她关切问道:“既然如此,那小姐你与戚公子……未来该往哪走?”
“走一步,看一步吧。”青墨看向远方,像是要穿透这一层厚厚的门板,将未来也看穿。
屋内陷入沉默,屋外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茗薇姐,阿墨,你们干嘛锁着门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百里焦急的喊着,他回来了。
青墨转头,与茗薇交换个眼神,茗薇立即明白,从她手中接过那张纸条,朝炭火盆内一扔,那纸条便化作一缕烟,在空气中划过一条弧线,飘散开,有几分呛鼻。
“来了。”青墨起身,去给百里开门。
盛元帝三十五年,太后病重,皇上忙于国事之时还得照顾太后,一时间也旧疾复发,困于其中。
前朝后宫,如数交于大皇子千式离分担。
宫阙珠帘城墙砖瓦,是荣耀,也是将人变为困兽的罪魁祸首。
表面依旧风平浪静,百姓安居。
只是这立储之事,恐要被耽搁下来。
一切,都需等到太后病愈之后,方可定论。
很长一段时间内,青墨没有再去东林山,一来并无烦扰之事,二来,即便去了,也是面对高邑,见不到戚子风扬,何须再冒险走这一遭。
说来也奇怪,贾锋那边似乎没了动静,再未在安府附近出现过,不知这短暂的安宁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计谋。
青墨唯有时时提防,不敢掉以轻心。
这一日,青墨起了个大早,早早的便打开房门。
那晨间的凉意透进来,令人神清气爽。
这天气,是愈发明朗了。
缚灵死后,青墨再难吃到可口的点心,安府几个做菜的师傅下手都偏重,饭菜还算可口,可若是论起点心来,真真是难以下咽。
仅仅大半个月,青墨迅速消瘦,脸也小了一圈,这减肥功效若是能搬到现代去,说不定能狠狠赚上一笔。
青墨每次照镜子时,脑海中都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可是她的消瘦被百里看在眼中,很是心疼。
百里想到自己有一好友,家中正是开的饭馆,在漠城生意很好,日日宾客爆满,尝过的人皆是称赞,若是生客,恐怕还难以吃上一口。
想起这层关系,百里便有了主意。
他以自己去饭馆中帮忙打杂为交换条件,让那馆中的大厨隔三差五便来安府一趟,做几个可口的小甜心,专门为青墨服务。
那人家考虑到与百里是好友,这安氏也是大户人家,将来指不定何时便有了需要求助的时候,若是现在能积攒几分人情下来,也算是好事。
如此一来,这一门生意便愉快的达成。
青墨接连两天吃到了可口的点心,心情也舒展开来。
当然,在她这里,百里并未将实情说明,只说是自己与那人家是好友,人家乐意帮忙,关于他去饭馆打杂之事,只字未提。
这是大忌,若是被青墨知道,定不会让他这么做,若是被黑先生知道,那恐怕他也会如青泓青琏一般被禁足。
唯有守口如瓶,才是万全之策。
今日一切如常,青墨早起,去百里房中,与他一起吃早餐。
她特地用了茗薇买的那盒胭脂,大抵是因为心情好,略施粉黛便显得神采奕奕,病态一扫而光。
那些寒冷而艰难的日子啊,也该随着春意的到来而渐渐烟消云散了吧。
去往百里房间的路上要经过荣华的厢房。
这是青墨最焦虑之事。
本不该放在眼里,但架不住人家非得热脸贴上来找事,你不应都不行。
刚踏入荣华的地盘,青墨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下一下,闲庭信步的大有几分悠哉。
她不用回头也知晓身后是谁。
那浓郁到呛鼻的脂粉味,除了荣华,没有第二人喜欢。
青墨加快脚步,不给荣华找茬的机会。
没想到,荣华也快了步子,立即跟上青墨,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个笤帚,边在地上胡乱蹭着,边高声叫嚷道:“哟,这是谁那么脏,路过我这门前,带起一地灰尘来,可真是呛人啊!”
句句带刺,话中有话。
荣华的目的就是要挑事!
青墨没回头,不想理,但脚步还是明显顿了顿。
她未修炼得道,面对无理的挑衅,始终无法心平气和。
自己本也是急躁之人,即便这时候过去给荣华两个耳光,也在情理之中。
众多种解决办法中,青墨选了最低声下气那一种,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荣华先是一愣,奇怪这青墨今日怎如此冷静,紧接着,她立即追了上去,一个伸手,将扫帚整个横在青墨前头,拦住她的路。
这地上确有不少灰尘,被荣华如此一闹,全扬了起来,飞扬在眼前。
青墨的鼻子很是灵敏,对香味敏感,对这尘土气息同样敏感,她被灰尘呛得不住的咳嗽起来。
趁着这个空档,荣华立即整个人跳到她跟前,明摆着就是要找事,“你将我的地弄脏了,没有一声道歉便想逃走吗?别以为今日老爷在府内,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该有的规矩我还是得教教你!”
这是什么奇怪逻辑,青墨无奈,伸手轻轻一档,荣华手中的扫帚便脱手,朝着地面上砸去。
“你!”荣华神色一怒,非常不高兴,“你不要太得意,我今日非得替老爷教训你不可!”
她扬手便要朝青墨打来。
青墨早已料到会有这一手,身子轻盈的闪开,缓缓抬眼看她,堂堂一个安府大太太,该有的端庄淑德没有也就罢了,这荣华脸上那戾气真是有几分吓人,如同一个市井泼妇一般,满身的名贵珠宝也遮不住俗气。
“太太,你说我的经过弄脏了你房前的地,那这老天爷刮风下雨落下的灰尘,同样也弄脏了你的地,你是不是要上天去向老天爷也讨个说法,才能平息你心中的怒气呢?要不要我帮帮你,送你个窜天猴,让你尽早能见到老天爷,也不负你这日日不安分之心。”
青墨嘴角微扬,睫毛扇动,合着那胭脂的粉色很是灵巧动人。
这胭脂果然是个好东西,能将人脸色变得明媚,扰乱对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