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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正在屋内说着话,突然外边有脚步声传来。
时轻时重,听来像是有不少人同时朝这边走来。
青墨稍一思索便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她朝茗薇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不到两分钟,有个声音传了进来,“皇嫂,我贸然来访,不会打扰到你吧。”
青墨迎了上去,眼神轻轻打量着眼前人。
一身简单利落的装束,脚上一双马靴,踩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这模样完全不能和公主这个身份联系到一起,但青墨却又无比确定,眼前这个人定是灵含公主。
“公主殿下刚回宫便到我这里来,该是我觉得荣幸才是。”青墨一脸笑意,眼神中却有些别样的味道。
那不是讨好,不是刻意的接近,不是虚伪的赞扬,而是一种……很自然的默契感。
原先还有很多猜测与怀疑,可当与灵含真正相见的此刻,青墨终于明白为何她在戚子风扬口中能得到如此高的评论,能成为戚子风扬无比信任与喜欢的妹妹。
进屋坐定后,灵含直接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那个盒子,很直接的开口便道,“这是皇嫂送给我的礼物吗?”
青墨一愣,倒觉得很有意思,“你这么一问,即便不是送你的,也只好说是送给你的了。”
灵含笑得很是洒脱,“我猜测着皇嫂的眼光与我一致,我一看这盒子便很喜欢,就算这不是皇嫂送给我的,我也会死皮赖脸的向皇嫂要来。”
“是,不管你要不要,喜欢不喜欢,这个东西都送定你了!”青墨也跟着她无拘束的开着玩笑。
灵含把那个盒子打开,便看到里边的砗磲吊坠。
她立马瞪大了眼睛,非常惊喜,“太棒了,我的刀鞘上正好缺了一个配饰,我正愁着没有合适的东西来搭配它,显得太没有归属感呢,这下可好,用我喜欢的砗磲,陪我最爱的宝剑,太合适不过了!”
“公主殿下刚回宫就到我这来,是有话要说吧……我们之间也就不必拐弯抹角了。”青墨看着她,问道。
“好,那我便直说了,”灵含也侧身看向青墨,“皇嫂这茵萃殿还有个偏殿空着无人居住,我看那里挺宽敞,前后都有小院子,环境也雅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分,可以住进来?”
“偏殿?”青墨皱眉,“我这里的偏殿是整个凌秋园最小的,和皇宫内的其他宫殿比起来更是只如草房一般,我听路侍卫说已经把你瑶溯宫收拾出来了,你为何不过去住?”
倒也不是有什么不愿意,青墨只是当真觉得不解,也会有点心疼。
堂堂公主住到皇子妃的偏殿里来,若是有不了解内情而又爱嚼舌根的人传扬了出去,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说不定会说成这个公主不得宠爱,只能住草房。
若是再不好听一些,就成了受皇子妃的撺掇,让公主住到她的偏殿去,好彻底控制公主的人,以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种种种种诸如此类。
可能发生的事或许会比青墨猜测的还要可怕千万倍。
她当真是怕了流言了,自然也不会轻易让这种流言诞生。
但显然灵含不怕,她也是考虑清楚了一切才做下的这个决定。
她朝着青墨微笑,“皇嫂,我知道我来茵萃殿住下可能会给你带来困扰,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得厚着脸皮求得皇嫂的同意,我已经许久未在宫中生活,对这里的规矩早已抛到了天边,我也知道宫中关于我的传说会有很多,我实在不想去应付这些,我知道皇嫂的茵萃殿最安静,历来也无人敢来打扰,所以……我才想住过来,就当作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欠皇嫂的这份人情,我定会找机会还的!”
她用这样带着哀求的语气说话,青墨哪里还能说得出拒绝,半晌后只有叹口气,“是是是,若是你不嫌弃这里太过狭小,那住进来便是。”
“谢谢皇嫂,未来的日子,还请多多关照!”灵含起身鞠了个大躬。
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如男子般利落洒脱,哪里有一个公主的模样。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青墨很是信任她,像是一个可以打开心扉的朋友,毫无芥蒂。
就这样,灵含当真在茵萃殿住了下来。
其中定是有很多坎坷的,比如如何应付皇后,如何应付皇上,这一切的一起都是灵含要考虑的事情,青墨自然也帮不上忙。
幸得灵含是个机灵人,很快便搞定了一切。
以前在边疆数百里的沙场上,她与士兵一同骑马射箭练习武功,日子过的很野,如今回到宫来,行动全被圈在了这一尺见方的宫墙内,简直和要了她的性命没什么区别。
没过几日,就实在憋不出,直接把戚子风扬约到了练武场,说是要和他切磋切磋。
戚子风扬当然不会和她真的动手,也知道她不过是想找个消磨时光的理由罢了,过手几招,二人就走到武场外边的凉亭里坐了下来。
一壶茶就着微风喝了起来。
“二哥你真是不够意思,我回宫那日也见不到你的身影,回宫那么多日,若不是我主动约你,你是不是都不打算来找我这个妹妹了?”
“我与你要说的话早已在信中说完,再见面还有何可说,再说我不是顾及到你回宫后需要休息吗,怎么,为你好也成了错了吗?”
这兄妹二人总是用这样针锋相对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关心和爱。
旗鼓相当的智商间的较量总是酣畅淋漓的。
茶喝掉半壶,也到了可以好好说说心里话的时候。
“怎么样,你在边疆这三年,可有什么收获?”戚子风扬慢慢问到。
“能有什么收获,他几乎不肯正眼看我,这三年我们面对面的机会不超过十次,总是我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他,就这么一直过日子呗。”
本是有些悲情的话,灵含却说的很是自然,听不出半点伤心的意味。
“他一个小小的士兵,竟敢对堂堂公主如此无理,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为何还要对他念念不忘,这南浦国之大,要寻一个比他优秀的男人是件太容易不过的事情,不要非在一棵树上吊死。”戚子风扬颇有些语重心长,以一个哥哥的姿态。
灵含却是满脸的无所谓,“这有什么,感情本就是不受控也不求回报的,无需他回应我,只要我能日日见到他,能与他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就已经让我很满足了,还需再有他求呢?”
“你倒是大度得很,”戚子风扬喝了口茶,“既然这样,为何这次回来的如此干脆?不打算与他呼吸同样的空气了吗?”
“他已经被调走,去了另一个战场,而且我听到风声说,等一月后的战役结束,他便会回宫述职,而且……会得一个官职,可能从此便会在漠城定居了吧,既然如此,我当然要回来才能看到他。”
说到这,灵含眼神中透露出的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回来漠城?他为何会同意回来?”
戚子风扬不解,按灵含的描述来看,这人是个无比衷心无比爱国之人,战死沙场都不会眨一眨眼,一般有着这样性格的人都很难会安定下来,他怎会肯到漠城来成为一个普通的武官呢?
“因为他本就是漠城人啊,二哥你常在宫外走动,不认识他吗?”
“姓什么叫什么?”
不知为何,戚子风扬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可怕的感觉,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樊正钦。”
这三字从灵含口中吐出,戚子风扬一愣,手中的茶杯险些落地。
樊正钦。
太熟悉的名字,熟悉到勾起心里一段回忆。
他怎会不认识,这个曾经与安府有过纠葛的男人,这个曾经被青墨的大姐深爱的男人,这个出生贫寒却充满魅力的男人。
为何会突然出现,为何会在这难得安稳下来的日子中出现?
戚子风扬微微闭上了眼睛,若是被青墨知道他的存在……那么,关于安府的一切记忆都会被勾起,他也没有把握,青墨是否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如今的青墨,姓夏,而非姓安。
她不能再有关于安府的任何念想出现。
“你跟随他那么久,可知道他为何不肯接受你吗?”戚子风扬突然看向灵含,问出这个会令人心里一疼的问题。
若换做别人,那定是伤透了心。
但灵含可不是普通人,她把能想到的所有事都想了个透彻。
所以此刻的答案也很干脆不假思索,“因为他心中有别的女人呀,那是一个我暂时替代不了的女人,所以他自然不会把目光放到我的身上,而是保留着记忆中关于那个女孩的所有美好。”
“你莫不是有自虐倾向,都想的那么明白了,还要坚持着这一份没有结果的感情。”
“怎会没有结果!”灵含突然一脸正色,“他心中惦念着那个女孩,只证明他是个痴情人,我所欣赏的本就是这一份痴情,可他们未能在一起,那便是有缘无份,我与他有缘相遇,接下来便该是要我努力让他爱上我,我还在做,也有把握达到目的,我要他,认定了他,绝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