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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那咱们就不绕来绕去,直说吧,昨日千式离放在酒壶中的药,是你替他找的吧?”
青墨语气干脆,句句逼迫。
路连郢不直接承认也不否认,依旧用他一贯的平淡语气说道,“不知娘娘所说何事,在下为大皇子殿下办过的事很多……”
“宫中明令禁止使用欢情药,上一次许良娣用了最普通的一种都险些被罚,你竟敢将这药效极为强烈的欢情药带入宫中,”青墨强行打断路连郢的话,咬着牙将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皇子殿下擅用禁药该当何罪,你又该当何罪?如是宫中人人如此无法,那这皇宫与无规矩的集市有何区别?”
她很生气,非常生气,手里握着那个药碗,竟生生的被捏出一条裂缝来。
路连郢的态度更是令她生气,他不疾不徐,一字一句像是按着某种节奏,这种节奏让青墨几乎要暴怒。
“大皇子殿下下令,我便去做,很多事情没有为什么,娘娘也没必要刨根问底,否则只会对娘娘不利,娘娘只需要明白一点,大皇子殿下的心,一直在你的身上,从未转移过。”
“混账!”青墨气急了,右手颤抖着将那个已经出现了裂痕的药碗扬起,朝着路连郢砸去。
路连郢身子直立,尽管知道扑面而来的那个东西可能对伤害到自己,他也一点未动,静静的等待着,接受着这一切,仿佛这就是他该有的惩罚那般。
那个已经有裂痕的药碗在空中便碎成几块,一些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一些就朝着路连郢扑去,其中一块擦着他的颈部滑落,一瞬间一条血痕出现在他的脖子上,那血涔涔冒了出来。
路连郢的嘴角动了动,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如此重的力度,这条伤一定不轻。
但他却一声未吭,身子也未曾晃动一下。
越是这样,青墨更是生气,若是现在手边还有另一只碗,她一定会用比方才更加强的力度再朝路连郢扔过去。
可就站在她身后的茗薇态度却完全不同,她往前一步,着急的几乎是喊叫了出来,“路侍卫……”
接下来还有半句咽了回去,茗薇侧头看了青墨一眼,喉咙一动,原本想说的话在脱口时突然换成了另一句,“小姐……路侍卫只是个听命之人,即便你迁怒于他,也无济于事啊……何苦要因此伤了人心呢?”
“伤了人心?究竟是谁伤了谁的心?”青墨觉得万分不可思议,看着茗薇的眼神已经出现了某种怀疑,“茗薇,你竟然在帮他说话!”
她在气头上,语气神情都没了分寸,从前是绝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对茗薇怒吼的。
茗薇连忙扑通一声跪下,“小姐,我知道今日我也惹你生气了,可是如今这个关头,真的没必要树敌,不管是对路侍卫也好,是对大皇子殿下也罢……你的身份毕竟是皇子妃……小姐,别忘了……”
话只说一半,其余的那一半是不能说给千式离知晓的内容。
但青墨懂,她缓缓走进路连郢,抬起手轻轻拂过他的颈部,表情温和,“疼吗?一定很疼吧。”
突然目光一变,手指用力,指甲在那条已经渗出血液来的伤口上狠狠划过,将原本的伤刺得更加深入,一时间肩头的衣物都被血迹沾湿。
路连郢身子一紧,咬着牙将那种疼痛感逼回去,仍旧一声不吭。
青墨冷笑,“不愧是御前侍卫,忍耐力就是好。”
这样一条伤口怎可能让她消气,她心中还有千种万种想要折磨路连郢的方式,不致死,但一定让其痛不欲生。
我已经别无选择,如一条任人宰割的鱼放在案板上,连你这个侍卫都能欺负我,那我为何还要忍,为何不反击?
青墨的手指上也沾上了血迹,她刚想做下一个动作,外边突然有了脚步声。
路连郢眼神明显惊了一下,连忙退后一步,将衣领立起遮住那条伤口,干脆利落的跪下,膝盖和石板地碰撞砸出很大的声响,听着就觉得疼痛感。
青墨一愣,还未能反应过来眼前这是发生了什么,那个脚步声已经走进了院子,她连忙将双手背到身后,也藏住手上的血迹。
来人是苏公公,他可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那边定是还在忙碌着,苏公公竟然有空过来,看来也是来宣布大事的吧。
果然,他朝着青墨行了个礼,满脸喜气,“娘娘,皇上有请,让娘娘到轩雅阁一聚。”
此刻才想起来来传我,早的时候干嘛去了?
当一切已经尘埃落地之时我才有出现的权力,究竟是谁突然间挡住了我的路?
青墨眯着眼,脑袋里已经陷入了沉思,压根忘记了回苏公公的话。
苏公公等了几秒,见青墨没反应,他也疑惑,把方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娘娘,皇上有请,让娘娘到轩雅阁一聚。”
青墨仍旧像是没听到似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身后的茗薇脸上小声提醒,“小姐……苏公公在和你说话。”
青墨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苏公公,眼神中仍旧还有几分迷茫,“你先回去吧,我更衣后便到。”
“是,奴才先退下了。”苏公公朝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临走前瞥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路连郢,皱了皱眉,觉得这个画面有些奇怪,他本想开口问一问,但想到自己还有别的任务,加之在太子侧妃的宫里,他这个奴才也不好多嘴,便将疑问咽了回去。
苏公公走后,青墨的心情也平稳了些,气还未消,可也懒得再在路连郢身上浪费时间,朝他看了一眼,语气冷漠,“你起身吧,行如此大的礼我可受不起,还是留着力气去对你那个主子衷心去吧。”
转身看向茗薇,“走,进屋梳妆更衣。”
茗薇点点头,脚步却未跟上,仍停在那里,直到青墨进屋后,她转身,快速走到路连郢跟前来,掏出一行药递给他,“路侍卫,你的伤还是上点药吧。”
略显心疼的语气,路连郢领口几乎全都被血浸湿,鲜红一片看着很是吓人。
虽说伤口不重,但太深,这血简直止不住。
“谢谢茗薇姑娘。”路连郢没有矫情的推辞,接下了那盒药膏。
茗薇的手伸到半空中后犹豫了一下,又退了回来,屈膝道,“那我先回屋了。”
若不是顾虑到青墨可能会生气,此刻的茗薇定会亲自为路连郢上药,那道伤口实在太触目惊心,让她心里也仿佛被划了一道伤口,同样疼痛万分。
倒是路连郢显得无所谓,即便脸色苍白,也依旧朝茗薇笑了笑,算是安稳。
茗薇叹口气,转身也进了屋。
当青墨梳妆更衣完毕出门时,路连郢已经不见了,院内平静的一如往常,仿佛方才那些事从未发生过。
又是在轩雅阁,但凡到这个地方去,定是意味着皇上心情不错。
果然,他在主位上,脸上的表情带着笑意。
其余几人也已经落座,灵含看到青墨后便站了起来,朝她挥手,“青墨姐,过来这坐。”
她早已经给青墨留了位置,原本按身份来讲,灵含居慕希左手边,也就是更靠近皇后娘娘的位置,而青墨应该居慕希的左手边,依次往下,可灵含给青墨留的位置就在她的身边,相当于坐到了慕希的上位。
这顺序无论如何都是不合规矩的。
面对灵含的热情,青墨还稍稍有些犹豫。
尤其眼下这状况,她是最后一个进入轩雅阁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稍微一点不得体的差错,可能都会让她陷入危机。
更是要小心。
青墨没有着急去坐下,而是走到正中,先行礼请安,“青墨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大皇子殿下,二皇子殿下请安。”
一番礼数齐全的动作后,方起身站于一侧,静静等待着。
本以为皇上会先开口,却没想到是皇后开了口,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对青墨说到,“青墨,以后你该叫式离太子殿下了。”
轻而又轻,却带着得意。
青墨立马微微一笑,转向千式离,“是,恭喜太子殿下。”
是恭喜吗?或许带着恨意。
青墨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可是经历昨晚后,今日再见到千式离,她当真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直直的朝他刺去。
千式离似乎未能察觉到青墨的不对劲,他起身亲自将青墨扶到座位上,就是灵含为她留下的那个座位,道:“坐吧,咱们坐下聊。”
坐下聊?我和你之间还有话可聊吗?
青墨盯着千式离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却更像是冷笑。
皇后完完全全是在向青墨炫耀,还有几分威胁施压的意味,那表情就是在说:“看吧,如今我的亲生儿子做了太子,太子妃也是我钦定的,你这个侧妃若还敢在我面前造次,那便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更胜一筹。”
青墨的冷笑转向了皇后,语气不冷不热,“也要对皇后娘娘道一声恭喜,恭喜娘娘如愿以偿,未来便可安心享福,不用再花心思研究那些烦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