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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菀最后是被卓临城架着回家的。
那洋酒后劲很大,等到酒性发作时,孙菀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把孙菀弄进门,卓临城衬衫后面都湿透了。她瘦归瘦,可是双臂非常有力量,又是挣扎又是赖在地上不愿走,打在他身上,力道不输两根铁条子。
卓临城一手圈着她,一手去关门,哄孝子那样在她耳边说:“不闹了,到家了。”
且说着,他将她带至沙发边按坐下,扶着她的肩说:“在这里躺着不要动,我去给你冲一杯蜂蜜水。可以听见吗?听见点点头。”
孙菀红着脸,被酒精烧得明亮的大眼扑闪了一下,委委屈屈地低声说:“听到了。”
卓临城心里动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头顶,转身去了厨房。
他前脚刚走进厨房,孙菀就快步冲进了卫生间,她重重地将卫生间门落了反锁,在里面干呕起来。
卓临城蹙了眉,从冰箱里拿出蜂蜜,兑上温水,端着走到卫生间门口问道:“孙菀,还好吗?”
“走开,别管我。”里面传来她有些不耐的声音。
听她有了抵触他的力气,他放下心来,将蜂蜜水放在客厅里的茶几上,回楼上的主卧洗澡。
他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浑身汗湿的感觉对他来说很要命。他将淋浴开关拧到最大,仰面站在花洒下,温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蜿蜒而下,流过他紧绷的身体,他单手覆上双眼,略做停留后滑上头顶,久久发着呆。
直到四肢百骸里的疲惫与燥热都被冲刷干净,他才捞过一条浴袍系上。
甫一下楼,他就看见已经洗完澡的孙菀顶着一头湿发趴在沙发上,她身上胡乱穿着一件他的浴袍,像是已沉沉睡去,连遥控器掉在沙发下都没有察觉。
他怕她闷着,上前将她翻转过来,她不耐地挥了挥手,翻个身,继续保持着趴着睡的姿势,一张脸自是深深地陷入沙发里去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去浴室拿来吹风机,再大力将她从沙发里抱起来,将她固定在扶手处的三角范围里。
被扰了清梦的孙菀不乐意地挣扎着,湿漉漉的微卷长发贴在她的脸上,长颈上。
卓临城伸手拨开她脸上、颈子上的湿发,打开吹风,抿唇帮她吹起头发来。她似乎嫌那吹风机吵,蹙着眉挥了挥手。见抗议无效后,本就极不痛快的她发出极难受的j□j。
卓临城只得腾出右手,取过茶几上那杯蜂蜜水,伸出左手二指钳开她的嘴,往里缓缓地灌。一口蜂蜜水灌了下去,孙菀猛地呛了一下,连声咳嗽了几下,终于没了瞌睡,慢慢睁开迷迷瞪瞪的眼睛朝卓临城看去。
那眼神先是空洞的、迷茫的,渐渐又多了一些冰冷的审视,最后仿佛又变成了一种偏执的诘问。她直愣愣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双眼里的所有情绪又化为忧悒脆弱,一滴眼泪无声地从里面滚落了下来。
卓临城无视她的目光,依然极耐心地帮她吹着一绺绺头发,她的头发生得浓密,很容易打结,他只能极缓极轻地用手指贴着她的头皮往发梢梳理。
孙菀看了他半天,含糊不清地嚷道:“卓临城,你就是个小三儿。人人得而诛之的小三儿!”
冷不丁被来了这么一句,卓临城有些郁闷,摇摇头,勾起嘴角,顺着她的话柔声说:“好,我是小三,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别动了行吗?头发都打结了。”
听他这样说,她像是得了理,一边挣一边吸着鼻子说:“我要跟你离婚!”
卓临城被迫关了吹风机,双手将她圈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抚:“好,我跟你离婚。”
孙菀在他怀里哭得直抽气,好半天又憋出一句:“明天就离!”
卓临城将下颌抵在她头顶,合上眼睛,轻轻抚着她半干的长发,半哄半骗说:“好,明天就离。”
闻言,孙菀悠悠出了一口气,好像胸中块垒尽消。她迷迷蒙蒙地将脸贴在他胸口,呜呜地低声啜泣着,渐渐平静了下去。
良久,估摸着她已经睡着,他才松开她,见她耷拉着脑袋,他伸手托起她尖瘦的下巴,低头朝她脸上看去。
她的脸很小,额头光洁饱满,尖瘦的下巴衬得她很是稚弱。此刻,她苍白的脸上缸啪破粑党龅某焙欤谭鄣拇轿⑽⑵糇牛俨患厝绽锏木苋饲Ю铩
他喉头微微一动,俯身朝她唇上吻去。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唇舌更加得寸进尺地往里探去。她的口腔里有鄙的清香,以及微微的酒气,柔软的唇舌上还残存着蜂蜜的甘甜,他贪恋地辗转吸吮着。一只手不自禁地滑进她宽松的浴袍领口,沿着她的脊柱,一路缓缓向下,最终停在滑腻的腰窝上,轻轻在那诱人的弯折处抚摸着。
他的动作非常小心,像是害怕惊醒她,更像是害怕惊醒身体里汹涌的欲望。
半梦半醒的孙菀软软地贴在他身上,双手攀住他的脖子,十指没入他湿漉漉的头发里,发出意味不明的轻哼。他停下动作,吮着她的唇,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没有开空调的客厅里热得发闷,一滴说不清是水是汗的液体自他额上滑落。她下意识地反含住他的唇舌,生涩笨拙地回吻着,好像要将这柔软的异物吸进口中,咽进腹里。
他本能地绷紧身体,脑子嗡嗡直响,一颗心狂乱地跳着。他紧紧贴着她温软的身体,不再想去寻找自己的理智,滚烫的唇落在她的下颌上,脖子上,他将头埋在她的锁骨上细细啃咬着,一手移去她的胸前。她有些吃痛,蹙眉轻轻叫了声:“疼……萧寻,好疼。”
卓临城倒吸了口冷气,松开她,将头扭去一旁,像是生生挨了她一耳光。
*
孙菀醒来时,头重脚轻得几乎起不来床。她放任自己深陷在大床里,闭着眼睛回忆昨晚那个混乱悠长的梦。
她不想承认却不能不承认她又梦到了萧寻,他们坐在一架飞机的客舱里,相对无言,那架只载着他们两人的飞机最终将他们放在不同的目的地。她站在梦境里的西安古城墙上,遥望着那架飞机白鸟般驶进云层,飞往遥远的美国。
她在一片巨大的怅惘中醒来,一念转过,她又堕入另一个梦境里,她依然身处在已经没有萧寻的空城长安,她漫无目的地走进了一座宫殿,却见一条大蛇朝她游来,就在那条蛇将她逼入死角的瞬间,高昂起的蛇首忽然化作了卓临城的样子。
她没有被那条蛇惊醒,反倒是被卓临城的蓦然出现吓得跌出梦外。
此时躺在晌午的日光里,她身上那点从梦里带出来的凉意还是那么清晰持久,消散不去。
她不想陷在这冗长的不安里,从床上蹦了下来,赤着脚懒洋洋往门外走去。
路过饭厅时,她瞥见饭桌上放着三碗菜,也没往心里去,直到牙刷塞进嘴里,她才意识到不对,含着牙刷返回饭厅一看,只见桌子上用保鲜膜封着一荤一素一汤,居中的那个大碗里装着一海碗莹碧的海米豆角。
她心念微微一动,抬头朝楼上看去,片刻后,木然收回眼神,返身回洗漱台继续刷牙。
*
孙菀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立场坚定的人,她大学时跟风看过几本言情小说,里面的女主角如果讨厌一个男人,无论那男人待她们是春风化雨还是热火朝天,她们都绝不会承那男人的情。
和那些女人一比,孙菀觉得自己是俗品。她抗拒得了卓临城送的宝马,却抗拒不了他给的小恩休,比如今天的海米豆角。她本应有骨气地将它们倒进马桶冲走的,可是临了临了的,她又会心疼地想豆角何其无辜?
她在吃那些豆角的时候,内心很悲观。正如有人所说的那样,有时候,爱不过是小恩休,很多以为可以坚守自己、独善其身的人,最后还是不免这些小恩休被打动,被一个并不爱的男人缴械。
吃完午餐,她打开msN,找到厉娅的头像,几番犹豫,敲了一行字发过去:
我打算和卓临城离婚。
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卓临城的一味强求,她和他不会结成这样一段冷火青烟的姻缘。
她是个被生活打磨得很现实的人,她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她从不艳羡童话里的灰姑娘,谁敢保证嫁给王子的灰姑娘是幸福的?谁敢保证在嫁给王子前,灰姑娘爱的不是隔壁那个会换灯泡、会做回锅肉的张小三?
当初抱着一生折磨他的心嫁给他,不料今时今日,真正觉得被折磨的人反倒是她。这样的婚姻,不过是雪堆长街,看似浑然一体,密不可分,其实日出一到,便会将那粉妆玉砌的假象化为满地尴尬的泥淖。与其等到那样丑陋的局面,不如让她手起刀落,留彼此一个体面。
孙菀没有指望厉娅会在美国时间凌晨一点在线,她怔怔望着厉娅的头像发着呆,头像图还是五年前她给她拍的生活照。
这五年来,厉娅有过那么多漂亮的照片:第一次演电影配角的剧照;第一本写真集的照片;第一次广告代言的大海报;还有她在美国的诸多精彩照片,哪一张都比这张更加有耀眼,更加有代表性,但是她偏偏选了这一张,一用就是五年。
孙菀望着她的照片,有些恍然,眼前白亮的世界因追忆生出了晃荡的縠纹。这五年里,她们在彼此的生命里渗透得太过紧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未假设过如果没有对方,人生将会怎样。
但是此刻,孙菀却在做着无谓的假想,如果她从未认识过厉娅,她会怎样?她可能永远都不会遇见卓临城,更不可能坐在这里,以卓太太的身份矫情地思考什么“如果”。
厉娅于孙菀而言,就像是一片汹涌的海,她总是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势头将孙菀席卷去狂暴的涛头浪尖,将她的生活搅得波澜壮阔,跌宕起伏,最后在退出她生活之际,将她安然推送到一个原本永远无法抵达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