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杜轲再次出现在早餐店铺已经是半个月后。诚然笑容，把人的眼睛晃花。每个人疗养感情创伤的方式不尽相同。显然，他已经轻松地走出痛苦。

“好久不见，这次又打算去参加什么比赛吗？”洪丹洁再次以恶劣的神态戳穿桌上的韭菜包。不经意间，就成了朋友，再回头，已然忘记第一眼会面的场景。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抓着餐票一次都没去兑现食物呀！”

杜轲坐下来的时候，神情疲惫，学员们要求加强舞蹈练习，需要他的帮忙。为此，他熬好几个夜晚，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制定相对应的训练计划，高负荷的身体机能耗损，差点没把他累呛。

他不说，洪丹洁是不会记得餐票的事情，回想厨艺比赛已经过去半个月，那边的餐馆一次都没去过。算起来，浪费半个月的餐费。

洪丹洁靠近他，夹起一个小笼包，狠狠地咬下去。“你怎么知道我没去？”

“票在你手上，你都不懂得珍惜，真是浪费我的柚子皮。”杜轲嫌弃地把她推到一边，明知道他对韭菜过敏，还那样靠前，真是够可以的。

这里离那边，起码要两三个小时的公交车程，来回差不多一天，没事去凑什么热闹。反正都不是自己出钱，给他们，又不要，那只能放在包里“休眠”

“那么远，反正我是不想去了，要不，把票还给你！”

“别，我没工夫去！”杜轲摇头，外边的东西，吃多了还不是一个样，不如自己煮的好。忽然想到什么，强忍住韭菜气味，靠近她说道。“莹，有跟你联系吗？”

他们两个，不是感情问题，也不是金钱问题，纯粹是不自信惹得祸。平常都有联系的，她有什么事，他肯定知道。“没有啊！怎么了吗？”洪丹洁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杜轲失落地说道。犹记得送她出国的前几天，他收到一封信，发给他的人是莹。信上说：当我慢慢地淡出你的生活的时候，就是我决定彻底放手的时候。请你善待自己，开始新生活，让时间把我从你的记忆里清除。

算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接到她的消息，难道她那么快就开始淡出自己的生活？没有她的消息，心里的空寂，一天天地增加。这份感情，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延长而消失，反而更加浓烈。

洪丹洁小心地看他脸上的失落，想到莹的决绝，杜轲的盲从，心里不舒服。好端端的一对，仅仅是不够自信能不能坚守，就要放弃，简直比割肉还要难受。

“真想她，就去找她，没准她也像你一样想你呢？我已经做好抛开一切跟随那个人闯天下的准备，谁知道人影都没见着！千万别像我，孤家寡人一个。”

“城市里的男人那么多，全中国的剩男有1100万，你愣是一个都没相中？”

杜轲很难想象她如今还是一个人。“今天相亲，明天结婚”的都市青年剧情，为什么她不是其中之一呢？

“那么多呀，那剩女呢？”

洪丹洁不想知道同病相怜的男人有多少，只想知道自己目前为止，有多少同盟军，没准能凑合一块想些法子。

“先别管别人，你还是先把自己推销出去再说吧！27岁，不是青春美少女，也不是成熟妩媚女，前不搭村后不着店，很危险。”杜轲一盆冷水浇过去，直接把她淋成透心凉。

是啊，已经27岁了，看身份证的还以为她28（当年，她爸爸想要儿子，把她的身份证做大一年，似乎超过五年就减少罚款之类的），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让人为难的尴尬年纪。怎么跨过这个分水岭呀？

为了让自己彻底脱单，洪丹洁决定听从杜轲的意见：到他训练学员的地方碰碰运气。只要是有为好青年，其他条件可以忽略不计，先把自己嫁出去，至于婚后相处的难题，都可以忽略不计。

下班后，她直奔杜轲的练舞地，当看到他带领一群小朋友（其中有小部分男生）做旋转运动时，心里默哀：未来的伴侣，一定要从小开始抓起吗？长大的那些，都跑哪里去了？

在一旁认真地看着他们练习芭蕾舞。城市里的孝子，各种能力一起培养，天天背着环保袋，里边放着各种书籍，跟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跑东跑西的填鸭式接受。考试成绩一出来，老师宣布不及格，究其原因原来是哪个专业没有报，德育美残缺，无法平衡发展。于是，夜晚降临，孩子刚放学，又被带去学习没能跟上的科目。她现在很理解那位常跟她坐同一样车的小女孩说的一句话。“奶奶，不要吵我，我困，我已经好久没过星期六日了呢！”

想想自己的童年，到处乱闯，懵懵懂懂地玩闹，还经常逃课。什么技能都没有，现在还不是一样生活？等自己有孝了，就不让他们那么辛苦，培养兴趣爱好就行，一定不去参加培训班。

男人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呆着，怎么就想入非非？

洪丹洁狠狠咒骂自己想男人想疯了。收敛情绪，他们中场休息。

“杜轲，你不会叫我来挑拣小青年吧？先声明，我可养不起他们。”

洪丹洁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心里很无奈，早知道来这里是瞎扯的，还不如早点回去煮饭。周友奎已经多次拜托她不要在外边瞎逛，他受不了陈恒下厨的日子，不是青菜白粥就是见不得人的汤水，生活困难呀。大不了出多点生活费。

杜轲接过她的手，拧开瓶子，优雅地喝下一口，把瓶子递还给她，冲她摇头。“亏你想得出！”

他叫她来这里，并不是介绍人给她认识，而是想让她学习一下舞蹈的魅力，让她提升自己的人格魅力，从气场上赢得别人的注意，从而解决婚姻大事。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仰着头，求知欲顿现。“老师，我还要练习，我摆动作给你看！”

“小朋友，你那么勤快地练习，长大是要做舞蹈演员吗？”

洪丹洁佩服她的毅力，蹲下身亲切地问道。

“不是，我姑姑说过了，如果我不好好练习，练习芭蕾舞的话，长大，长大后，就，就不能嫁给外国人，不能嫁给外国人，我，我就要打光棍了。”是锻炼过后的气喘，也是稚嫩的迟缓，小女孩懵懂的眼睛里透着神秘的气息。

“为什么要嫁给外国人？”洪丹洁诧异于一个小女孩说出这样的话，她们长大后，难道中国男人都被抢光了？他们那一代，因为重男轻女的现象太严重，导致男孩偏多，女孩稀少，长大后，应该不愁嫁人的事才对，怎么杞人忧天了。

“我姑姑说，女人过了30岁，如果没有嫁给中国人的话，就要考虑嫁给外国人了，哎，中国男人太挑剔了，都要美女。外国人跟中国人的审美观不同，丑女人赢的胜算比较大。她还说，外国人喜欢跳芭蕾舞，我学会后，跟他们就不会有代沟，嫁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小女孩的一段话，说得熟练而又明确，显然是她姑姑经过千万次灌输造成的结果。可见，她的姑姑也是同盟者。洪丹洁无法接受如此高瞻远瞩的计划，直接倒在地上装晕。饶了她吧，没有舞蹈底子的女人，嫁给外国人脱单是不可能的了。七老八十了，还学什么舞，能学会估计腰都要卸了重新装过。

“伊莉，你到那边跟露西一起练习，待会儿老师继续教你们！”

杜轲隐忍大笑，亲切地让小女孩到旁边练习去。他好久没这么高兴了。看到洪丹洁颓然地坐起来，就觉得她挺滑稽的。

连个名字都取得洋气，从小就照着西方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照这样下去，她长大后，十之八九是嫁给一个懂芭蕾舞的、喜欢丑女人的外国男人。志向远大，非我辈学得来的。洪丹洁哀叹。这就是竞争呀，居然连一个孝子都比不过。

杜轲告诉她，一个女人，想要比别人优秀，自身面容比不过别人的情况下，就得提升内在，当修养足够精粹，散发的气质无人能挡，还会担心嫁不出去吗？

他的好意，她却没有接受。她发誓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要学舞蹈，当年陈女士强硬逼她去学新疆舞，她还不是经常偷溜？气得陈女士直接把她锁在房间里一天以作惩罚、。

又是一天的身心疲惫。

洪丹洁回到宿舍，把小女孩的话向他们说了一遍，想知道他们男人是怎么考虑这件事的。哪知道得到的答案就是，“切！”让她很不明白。

“洪洪姐，时代在进步，一切都会改变的，你怎么能随便定义一个小女孩现在的想法就代表她将来的归宿呢？你自己嫁不出去，就要好好反省自身，抱怨没有重头开始的机缘，只会适得其反。”周友奎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指出她的观点陈旧。

“胖子，本来还想把那餐票给你用，你惹恼了我，我不给你了，明天我自己去。”说完冷哼一声回房去。

“别呀，洪洪姐，我只是随便说说的。”周友奎快步穿好拖鞋，跑过去敲门。

“洪洪姐是越来越焦急了，都跟小女孩杠上了。”蔡鹏飞小声地对一直不出声的范建业说。

范建业抬头看他一眼，迅速低头查看膝盖上的笔记本。“那就让她再去碰碰吧，石头总是碰碎鸡蛋，只要她遇到一个鸡蛋，被她碰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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