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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吗?那个叫做夏界线的地方。”
“记得。”我目光闪烁地望着他,仿佛又重逢了那天清晨的白雾,光线柔和。“你说过,那是距离夏天最遥远的地方……”
“恩。我们终究会找到。”
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我们。
冬禾垂眸说完这句话,侧过脸对我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那笑容就像冬日里的光,一瞬间穿透黑暗厚重的云层,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明亮。
心脏突然停止跳动,我愣愣地睁大茫然的双眼,感觉有温热潮湿的液体,几乎就要控制不住涌出我的眼眶。
瞳孔里倒映的画面,是千万朵绒软的芦苇花一齐纷飞,萦绕在周身,好像无数跳舞的白色精灵。
暖色的光线落在少年光洁的额头,将他干净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柔光,他那双睫毛纤翘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褪去平日里的清冷,原来竟会是这样的深刻的温柔。
或许是阳光下的事物容易变得优美吧……
此时此刻的冬禾,仿佛和记忆里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了呢。
如果可以,这样的画面,我真想烙在心底,无论多久也不忘记。
那个隆冬的下午,我们一起躺在芦苇花盛放的田径,微眯着眼睛望向头顶的蓝天,很久之后再回过头来追溯,在久远的记忆深处,那天的天空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澄澈,也更加蓝得恍若透明。
“白水,我们一起渡过这个冬天吧。”
“你说什么?”
耳朵正贴着毛茸茸的地面,远处火车轨道上,一辆绿皮车鸣笛驶过,铁轮摩擦铁轨,发出厚重的声响,回荡在整个空间。
“听不见。”我挠着被芦苇茎秆戳得痒痒的耳后根,纳闷地对他说,“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次吧。”
周冬禾并不说话,躺在草地上侧脸对着我,目光柔和。顷刻后,他微闭双眸,将两手举高放在后脑勺上。
“没什么。”他抿了抿唇,“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
那天,回到学校后,关于云岚和我的典论,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就不了了之。那些孤立我的人,以及上课朝我拍板的,现在都可以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日常的对话。
也许是时间改变了一切,又或许,是冬禾默默的维护,给我创造了一个安稳的世界。
一定要努力地跟上他的步伐才行。
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寻找那个,属于“我们”的夏界线。
秉承着这样的信仰,一直到第二年中旬,中考很快就来临,冬禾不出意料地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离家更远,已经不是骑单车就能到的路程。
光阴似箭,在不知不觉间又渡过一个时节,候鸟迁移,季候风变了又换。
此时,正是暑假时分,烈日当头,小村庄里树木葱郁,绿叶被晒得发亮,躲在树荫间的蝉,依旧不知疲倦地鸣叫。
高校录取通知书寄到家时,我正在村里的水塘洗衣服,阿森大叔爽朗的笑声和邻居们的赞许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飞快地拧干湿哒哒的衣服,装进木盆里,顶着强烈的光线一路飞奔着跑回了家,路上遇见亲切的大叔大妈,会热情地朝我打声招呼,说几句近来时常会听见的话。
“啊……是老骆家的孙女,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啊。”
“现在的孝长得真快,那时候才这么点高呢……”
我有些汗颜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其实也还好啦,虽然我是比去年长高了四厘米,但还是只到冬禾肩头,真是十分挫败……
算了,先去看看我有没有考上“一中”!
……要是没考上,不能和冬禾在一个学校,想想就很紧张害怕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