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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走私贩卖大麻也是人,你把他逼到施工地段又害他差点翻车死人,人家好歹也是某大集团的董事长之子,有罪也是得奉茶上座好声好气请进局里,你这么个逮法简直是对付亡命之徒,上头不抓狂才怪。”任晴泠咋舌,极佩服她的丰功伟业。
“那不是我干的,你要我说几次?”她真是衰到家耶,碰上性骚扰的神经补得帮他担负莫须有的罪名,搞得现在全局上下所有人都冲着她喊T-X,“魔鬼终结者”中女机器人型号代码。
“不是你?”任晴泠噗哧一笑。“对啦,那不是你,是起乩之后三太子上身的你。”
“任晴泠,你说话可以再贱一点。”
“哎哟,才这种程度就翻脸开骂?你会不会太嫩了点?”
你怕了?只有这种程度也想逃?
啪一声,铅笔削折成两截,更差点连指头都转进削笔机内,还是任晴泠频频喳呼鬼叫,才及时喊回陶水沁飞远的心魂。
“喂,陶水沁,你真当自己是T-X了?啊!你的手指头!削断了看你以后怎么拿枪。”
及时收回右手,陶水沁瞪着自动削笔机,不停低咒:“哪种程度?我是哪种程度?把我瞧得很扁就对了,大变态……”
“陶水沁,你真的起乩了?”任晴泠被她喃喃自语的傻样吓得浑身发毛,四下张望着只剩她们两人的办公室。“大麻案结束后常看你一个人发呆,自言自语,你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对啦,我撞鬼了,撞你这只大头鬼。”甩甩手后振笔疾书,将脑中积存太深的疑虑推进深处掩埋,她真怕死了这段时日来吃喝拉撒睡都会无端联想起的陌生男人。
那晚的事发生得那么突然,事后迅速消退的肾上腺素吃掉了她清晰的记忆,只记得他有一双宝石般的眼珠,还有喜欢冷冷挑衅的本事,嘴里挂着容易令她把他与某位少年的形象联想在一起的古怪话语。
太吊诡,诡异得使人毛骨悚然。
陌生男人的形象宛如暗黑使者,与她记忆里天使般的伊末尔相差甚远,而她竟然能混淆到这个地步,要是让陆其刚知道,肯定嘲笑她知觉神经迟钝退化。
况且,真正的伊末尔应该是羸弱苍白的,怎么可能像正常人那般跑跑跳跳,还跟人尬车?肯定是她的想象力太过丰富。
不想了,还是专心面对八千字的报告比较实在,呜!
蝉鸣唧唧,梅雨季过后,闷热的初夏来临,有鉴于节能省电,空调过了五点半便自动切换为微风,六点过后便会自行关电。
没有人喜欢在夏季加班,正确地说,傻瓜才会过了六点还留在局里,人人逃的逃,溜的溜,假藉出勤早早便失踪。
缉毒组办公室内,桌前搔抓后颈的歪斜身影在一阵鬼哭神号后宣告放弃,伏案趴首蠕动身子,瘪嘴咒骂道:“八千字的报告要到民国几年才掰得完啊──”
一个冰凉的东西蓦然碰上甩动马尾的皓颈,陶水沁摸摸后脑勺,狐疑地回过头,只见任晴泠递来两瓶饮料,并拉过板凳坐下。
“区区八千字的书面报告你也搞不定,还想办什么大案子?”
彷佛久旱逢甘霖,陶水沁仰首畅饮,然后斜眼回睨着她。“干嘛?特地留下来看我写报告?还是魔人普乌派你盯我着?”
任晴泠白她一眼。“好歹我们也搭档了好几件案子,我怎么说也不能弃你于不顾。喏,把档案传过来。”
“任晴泠!”陶水沁感动得热泪盈眶,传输档案的动作倒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所谓的同袍情谊,就是像你这种有情有义的……”
“你够罗,陶水沁,再说些恶心巴拉的鬼话,我就敲破空酒瓶捅死你。”任晴泠翻翻白眼,接棒瞎掰……不,是撰写报告。
陶水沁乐得伸懒腰,打开全日只停留在新闻台的电视。这是全局上下所有人共同的职业病,定时透过媒体注意是否有重大刑案或是突发案件。
电视荧幕里,端庄的女主播正报导着某某财团准备与外资企业联姻的信息,预计将为台湾金融界带来不小的冲击,什么股市春燕已在上方盘旋,预料明日开盘肯定一片通红,哇啦哇啦引用许多经济学家和股市名嘴的看法。
陶水沁看得直摇头冷笑,这些企业秃鹰迟早会玩垮台湾的经济,全是些浑身铜臭味的败类,踩着老百姓的尸体叼钱享受,根本无可救药。
“你听说了吗?”任晴泠时不时抬头瞄几眼晚间新闻,免得晕死在枯燥乏味的报告里。
“什么?”陶水沁漫不经心地扒食任晴泠买来的排骨便当。
“防治洗钱组的人要求魔人普乌派我们课上的人过去支援。”
“喔?数钞票的工作那么闲,还要劳师动众去帮他们,我看他们是打算等着让新进的菜鸟取代。普乌那里应该回绝了吧?”
“最好是,偏偏他答应了。”
“真的假的?!”塞了满嘴饭的饿死鬼差点呛住,陶水沁撇过头,完全忽略荧幕上正播映着一张熟悉的脸庞,直瞪着任晴泠噼哩啪啦地追问:“他要派谁去支援?该不会是……”
“宾果,就是你,缉毒组本年度最佳衰后陶水沁!”当当,答案揭晓。
“为什么?我又不是菜鸟,他凭什么调我过去支援?这根本是技术上的降职处分!”
任晴泠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视荧幕。“关于这点嘛……我正好有个问题想问你。”
“有屁快放。”陶水沁老大不高兴的大口啃咬卤排骨以泄愤。
“上次的大麻案,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撕咬排骨的嘴蓦然松开,陶水沁不爽的回呛:“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惹上什么人’?你这种问法活像我是黑街小太妹惹到下港大角头还不知死活,你应该没忘记我是跟你搭挡多年的伙伴吧?”
“这次的调派支援不寻常,照理说看防治洗钱组不爽很久的普乌不可能答应,可是我听说上层好像曾接获某种外力介入的压力……”任晴泠意有所指地道。
“你是暗示有人存心整我?”陶水沁搁下便当,肠胃已经让满满的怒气喂饱。
“是不是整你还有待确认,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肯定不对劲,而且还指明了要你去支援,又是发生在大麻案之后,怎么想动机都不单纯。”任晴泠冷静地分析。
“总之简单一句话,有人在暗地里计划着要怎么玩我就对了。”陶水沁抹抹嘴,冷冷地嗤哼。“好哇,普乌敢让我去,我就有办法揪出这个王八蛋,看看他长得什么模样。说说看,防治洗钱组的逊咖是碰上什么棘手案件?”
任晴泠直视电视荧幕,“一个棘手到没人敢主动说要查办的案件。听说这个集团是标准的黑金集团,明目张胆的踏入台湾金融界,与政府还有民间企业、黑白分子正面打交道,打算成立金控银行,立足台湾,入侵全亚洲的邪恶黑金分子。”
“欸……任探员,借问一下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信息?”陶水沁很傻眼,原本只是随口问问,谁料到任晴泠活像卧底的网民,居然能描述得如此巨细靡遗。
任晴泠没应声,也没有看向她,停下穿梭于键盘上的双手,以指认犯人的干练手势,万般笃定地指向自天花板垂吊而下的电视荧幕,爽快的给了答案,“不是我说的,是今晚的热线新闻说的。”
陶水沁下意识转头看向电视,缓缓挺身站起,眯起了澄澈的秀眸。
将三十多寸的荧幕占满的特写镜头,男人一头浓密的深褐色发丝,随着昂首阔步的行走摆动,掩下卷翘的浓睫,散发尊傲贵不可攀的疏离气质,自然的将庸俗追逐的媒体隔离在无形的藩篱之外。
数名身穿西装的男子紧随在他左右,职业病告诉她,那些人绝对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他们忙着替主子开路,挥赶苍蝇似的挡下媒体,好让他能够顺利通过充满俄国贵族风格的华丽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