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天哪!”莫玉恒忽然发出一声惊喊。
“什么?!”郎程言和纳兰照羽一起看向他。
抬起右臂,莫玉恒颤抖的手指指向下方:“她,她们……”
八道目光齐齐转向,却见那些少女行动一致地抬起头。
莫玉慈怔了。
郎程言怔了。
纳兰照羽也怔了。
……
他们终于惊恐地发现,每一队穿相同颜色裙服的女子,其面容身段,竟然完全一致!没有分毫差别!
这,这是什么?
郎程言那颗非常冷静,非常之刚强的心,面对这样的情况,也禁不住猛烈地颤抖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他实在不敢想象,倘若他们贸然发起进攻,若他的慈儿被卷进那一万名“莫玉慈”当中,他要如何才能找得到她,辨识得出她?
见到这些活生生的“翻版”,他也终于明白,当初浩京郊外,安清奕是用何等样的方法,将真正的莫玉慈换走,而用另一个无辜的女子,替代她完成死劫,可是现在……现在已经没有了安清奕,谁能帮他们?
“太可怕了……”纳兰照羽喃喃轻语……他自负悟透天地苍生,已经能够视任何一种“诡异”为无物,可是乍然看到这惊人的一幕,仍是久久难以回神。
郎程言不由下意识地抓紧莫玉慈的手,掌中冷汗淋漓……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一年之前,那个澹堑关外冷血无情的男人,如果要他掣出长剑,将这些莫玉慈一个个鲜血淋漓地砍死,估计那手无论如何下不去……
最先冷静下来的,反倒是莫玉慈自己。
不对。
直觉告诉她,不对。
“我们走。”反握住郎程言的手,她毫不犹豫地道。
“慈儿?”郎程言轻唤,眸中有着明显的担忧。
“无妨。”莫玉慈神情镇定,“两个孩子在中间,纳兰太子,你在最后压阵,记住了,握紧彼此的手,跟着我走,千万别松开。”
“是。”纳兰照羽慎重地点头,五个人按照莫玉慈所说,连成一串,踩着那些软绵绵的云朵,慢慢地往斜坡下面走。
并无任何惊险,他们很顺利地到达坡底,现在,他们与那五万名“莲花圣女”,狭路相逢。
走近了看,郎程言终于发现,她们的模样虽然相同,但是那表情……没有一丝表情,僵凝、死板,就像是同一块木头刻出来的,如何比得自己身边鲜活无比的莫玉慈?
觉察到这一点,他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可莫玉慈的心中却一点都不轻松。
她已经能很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方阵,是冲着她来的。
因为,越是往阵前走,她越是能感觉到,来自方阵中心那股强大的牵引之力。
离方阵还有十步远的地方,莫玉慈蓦地凝住身形,脑中电光一闪……
灵根!
是灵根!
当初和她一起被送出“天国”的女孩子,也是一万名,可是根据种种迹象表示,最后能成为“玉莲圣女”的,只有她一人。
因为,无论她们流落何方,都必须得经历不同的“劫数”,就像她一样,遇上郎程言,乃是必然,经受种种磨难,也是必然,倘若她不济事,或者不够坚强,那么自然会死掉,由别的“预备圣女”替代,可是现在,算算日子,已经只剩最后十几天,也就意味着,这世上真正的“玉莲圣女”,只有她了……
还有那只莲晷……
冷冷地,莫玉慈唇角漾起一抹笑……如果真是这样,千夜昼,我怕你做甚?难道你真敢毁了我么?你若毁了我,也好,没有玉莲圣女,没有莲晷,开启不了万灵台,你,也将烟消云散……
想通了这一点,她的心随即大定,脚步更加铿锵。
察觉到她内心意念的波动,郎程言的心也渐渐平定下来,他们两人的情绪感染了其余三个人,于是,行进的速度开始加快。
终于,他们闯进了巨大的方阵之中,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迅速切割出一个破口,直往阵中而去。
“圣女”们开始移动,起初缓慢,后来越来越大,渐渐变成股股漩涡,在他们身边不停打转。
纳兰照羽四人倒不觉得什么,至多就是眼花缭乱而已,但对莫玉慈来说,却是莫大的干扰……她们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搅得她血气翻腾,好像,好像她们就是她的每一根神经,牵一发,而动全身。
“慈儿……”瞧着她发白的面庞,郎程言一阵心痛,忍不住展臂将她拥入怀中,体贴地道,“让我帮你吧。”
莫玉慈点点头,斜身靠进他的怀中,压低嗓音道:“围成一个圈……”
郎程言会意,迅速将纳兰照羽、莫玉恒、莫玉琛给拉过来,五个人站成一个圈。
五个人……
莫玉慈心中忽然一动。
“御天谱……发动御天谱……”
郎程言心内一动,随即阖上双眼,脑海中顿时一片星光闪烁,纳兰照羽四人只觉掌心一热,股股浩瀚雄浑的力量如潮水一般,冲入他们的四肢百骸……
五个人全身上下慢慢弥漫开一圈颜色各异的光,然后缓缓地飞了起来。
那光圈越来越盛,将他们包裹在其中,以他们为中心,扩展开来,渐渐覆盖了整个山麓……
下方的“圣女”们开始惊慌逃蹿,而且慢慢露出本来面目……原来只是五万名腐兵,不知怎么沾了些儿“灵气”,化作现在的模样,摆在这里蛊惑人心。
空气中的云团开始剧烈地涌动起来,如水流般奔突不息,最后自行退开,露出下方一株肉红色的大树。
肉红色的……树?
光圈仍自璀璨,五人悬浮于空中,看着那株树,又是一阵讶然……不过这地方本就诡异,再怎么稀奇古怪的事,也不稀奇古怪了。
“那就是灵根?”贴在莫玉慈耳际,郎程言悄声道。
“嗯。”莫玉慈点头,双眸却紧盯着那株树,不敢有丝毫走神。
蓦然听得“噗”地一声,那灵根下垂的触须忽如万点繁星炸开,在空中化出无数的红色“丝线”,朝着五人疾射而至。
“走!”
倏地一声爆喝,莫玉慈身上涌出股大力,将郎程言及其他三人凶狠地推开,而自己被数十根红丝缠住,以闪电般的速度,拖向灵根。
“慈儿!”郎程言蓦然一声大喊,身化为风,直朝莫玉慈追去,却被纳兰照羽一把抓住。
再仔细看时,哪里还有什么莫玉慈,就连那棵诡谲的肉树,也刹那间不见了。
空茫的大地上,只有一片冰冷的鹅卵石,毫无生命的气息。
“……慈儿……慈儿……”半跪于地,郎程言如遭重击,强壮的身体摇摇欲坠。
“她不会有事的。”一只手放上郎程言的肩,纳兰照羽一脸镇定,“想想看,就连昶吟天都不能把她怎么样,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奈何得了她?还有,郎程言,你能不能不要老做出这副多情公子的模样?大敌当前,多情有用么?要花前月下,先摆平这些魑魅魍魉再说。”
郎程言猛地抬起了头,然后直挺挺站起,一把掣出腰间长剑:“我们走!”
“不急。”纳兰照羽却仍然牢牢地扯住他,黑眸闪动,“如果我没有料错,早该出现的那些人,登场了。”
郎程言一愣,视野的尽头,却缓缓现出一个他并不陌生的人影。
带着冲天的戾杀。
无边的枭傲。
噬人的冷残。
还有从身体里无限扩散出来的噬血与疯狂。
九州侯……北宫弦。
有那么一刹那,郎程言脑海里闪过两个字……宿命。
此前,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韩仪身上,纠结着她与母后、父皇之间的恩恩怨怨,却忽略了这个男人。
这个幕后真正的罪魁祸首。
从内心来说,对于这个男人,他一直有种恐惧感,恐惧到不愿去直面。
即使到了现在,这种恐惧感仍然存在,因为他很清楚,北宫弦真正的力量有多强大,他从来没有看见过。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更何况,现在他心心念念,急着去找失踪的慈儿,根本没有心思在这里同他耗,但他同时也很清楚,击败九州侯,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哽在喉咙的一块骨头。
北宫弦显然也瞧见了他,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只那么缓缓地,一步步走着。
“咦……”纳兰照羽忽然轻喟了一声,“军队……”
同一时间,郎程言也瞧见了,在北宫弦的身后,竟然浩浩荡荡地跟着一支庞大的军队,俱是身着……黎国的军服。
翘起唇角,郎程言颇为舒心地笑了……无论如何,他总算是给那个老家伙布下一招绝妙的棋,恶人自有恶人磨,看来,不用他亲自动手了。
“准备操家伙吧。”旁边的纳兰照羽却凉幽幽地来了那么一句。
“什么?”
“人家都已经谈判好了,是准备一齐上呢。”
郎程言双瞳剧震,再仔细看时,果然发现了些许不妙之处……黎国士兵们的手中虽然都持着犀利无比的武器,不过那方位,似乎,并不是指向北宫弦,而是……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郎程言的眉头高高地隆了起来。
“没时间琢磨了。”
右臂一扬,手指勾动间,玉扇流转,莹莹反射着太阳的微芒。
黎国军队来势极快,几乎转瞬间,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只中间露着片空地,站着两方五人。
郎程言的视线掠过北宫弦,往后方扫了扫,遗憾的是,并没有看到黎长均那张枯瘦的脸。
“现在离开,饶你们不死。”
风吹过,带着北宫弦煞冷的话音,飘扬入耳。
“凭你?”郎程言一声冷笑,刚要拔剑上前,却被纳兰照羽闲闲摁住肩膀,“哥们儿,低调点。”
微微偏头,郎程言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张俊脸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翩翩踏前一步,手中玉扇轻摇:“早闻大安九州侯北宫弦阁下玉树临风气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
言至此处,忽然住了口,一双精光流蹿的眼,对着北宫弦一番上瞧下看。\0
要是寻常人等,面对他这样的“挑衅”,定会生恼,偏这北宫弦,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一副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的模样,仍然只冷着一张脸,像根冲天长戟似地立在那里。
纳兰照羽手中的扇子摇得更欢快了,忽然说:“阁下难道就没有闻到,一股很……销魂的味道么?”
说到“销魂”两字,北宫弦的身子忽然一阵椅,竟一声不吭地栽了下去。
郎程言满眸讶然,震惊得整个下巴差点掉地上。
更绝的还在后面,所有的黎国士兵,脸上也渐渐显出一股迷醉般的痴笑,然后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风,还是那么很和顺地吹着。
头顶上的阳光,也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只是这大地,果真是干净了不少啊。
眼珠子转了好几圈,郎程言方才醒悟过来,定定地瞧着纳兰照羽:“你用了‘引仙兰’?”
“嗯哼。”纳兰照羽眉宇间飞扬开几抹得意,“你也不想想,倘若我们的力量全部干耗在这里,如何攻得进秘境?如何能灭掉千夜昼?如何能……”
他话未说完,前方忽地堪堪传来一声冷笑:“黄小儿!”
无知小儿?!
郎程言一双黑眸中怒火升腾,纳兰照羽面色也是一僵……他们可都是当世豪杰,还从来不曾,被人如此辱骂过。
远处淡青色烟蔼中,缓缓驶来一辆车……既无人驾驶,也无马驾驶,但它偏这么走着。
车上一道瘦长人影洒然而立,广袖薄衫,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不过,不过那从袍下传来的媚骨低吟,将那仙风道骨立即破坏殆尽。
儿童不宜,儿童不宜。
几乎是刹那间,郎程言提起莫玉恒和莫玉琛,将他们俩调了个个儿,不许观赏,心中同时暗暗咒骂……这死色皇帝,竟敢野外宣……
纳兰照羽的面色刹那间变得很难看。
我以前说过,他是个很奇特的男人。
好色,而不……
不但自己不,遇上这些“有伤风化”之事,他也觉得很难容忍。
你说,你要干这些事儿,关在家里干就行了,偏还出来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