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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断抽动着马鞭,看着悬挂匈奴军旗的营帐离我越来越近,在穿过山上的树林时,突然身下的马被重重地绊倒,我毫无防备地从马上摔下,一声呻吟尚未出来,已经被数把长剑团团围住。.
“什么人?竟敢私闯军营,不要命了么?”
我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微微抬起头看着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平静地说道:“我是奉命给裕王送密信的。”
“送密信?”为首一人面露诧异地目光,用剑指着我的咽喉说道,“什么信?交予我就是。”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此等密信,岂是你一个小小卫兵就可以看的?”
“什么?”他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怒道,“我看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密信,必定是皇帝派来的尖细!”
“快让我见裕王,”我怒道,“我是裕王安放在皇宫的耳目,如今有了重要敌情,只能报于王爷知晓,若是耽误了军情,恐怕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他见我说得情真有力,似乎信了几分,吩咐其他人放下兵器,说了一句:“起来吧,我带你去见王爷,大庭广众之下,看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若是有半句虚言,必定当场要了你的脑袋!”
他们将我扶起,押着往军营方向走去,我忍住腿上的剧痛,咬牙跟上他们的步伐,在一座大帐前停住。
为首的那个人吩咐我们停下,上前与帐前的两名侍卫说了几句话,一名侍卫看了我一眼,进入帐中,片刻之后出来,在那个士兵的耳畔轻语了几句。
他对我怒目而视,拔出手中的剑指着我说道:“果然是个冒牌的,王爷根本没有什么密探,你快从实招来,究竟是谁派来的尖细?”
我不顾他的质问,故意高声说道:“我是贵妃夏氏身边的宫女,名叫幽蓝。”
“什么幽蓝幽绿的,”他一阵臭骂,将我反手控制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戏弄老子。”
“住手!”一声低喝响起,“放开她!”
我暗松了口气,他终于出来了,用力挣脱了士兵的手,抬起头看着身着戎装的易弘诚。
“你是……”他诧异地看着已经易容过的我。
“幽蓝参见王爷!”我忍着剧痛,微微躬身,却不料右腿早已无力,伤口如撕裂般的疼痛不止。.
“哎呦”我呻吟一声,再也站立不住,身体突然下沉倒下,却被一双手稳稳接住。
“幽蓝?”我回过头,易弘诚正看着我耳畔的易容面具边缘,眼睛突然一亮,将我抱起,走进帐中。
“王爷,这……”身后的士兵见此情景,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来人,把他押下去,斩立决!”易弘诚看着我,微蹙着双眉冷冷说道,“传令下去,立刻叫军医过来。”
我低下头,任凭他将我抱入他的帐中,放在床榻上。
军医随后已至,他诧异地对易弘诚行过礼,站在一旁。
“看看她的腿怎么样了。”易弘诚背对着我,淡淡地说道。
军医点头答应着,缓缓揭开了我的衬裙,底下是一片血迹斑斑,他略带一丝疑惑地看了看我,却没有开言,只是为我将上面绑着的纱布缓缓地松了开来,一圈一圈地取下。
“王爷,”军医细细看了我的伤口,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位姑娘的伤势甚重,属下来得匆忙,并未准备烧伤的药膏,此刻只能将原有的药膏敷回,等属下将新药配好,再过来换下。”
“你去吧。”易弘诚依旧背对着我说道,“快去快回。”
等军医出去,易弘诚才缓缓转过身,凝视着我的腿片刻,轻声说道:“为什么不在皇宫里好好地养伤?”
“为什么你要联合匈奴?”我沉默一时,缓缓开口问道。
“夺皇位!”他的眼光闪过一丝狠戾。
“可是匈奴毕竟是外族,他们若是南征成功,你不怕他们过河拆桥么?”我问道。
“哼,说到底,你还是为他当说客来了。”他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他在你的心里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你连命都不顾,拖着一条残腿,千里迢迢地来这里为他解围?重要到为了他,你连火药都可以扑上去?”
我看着他眼底的失落和疲惫,沉默不语。
“你放弃吧。”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场仗,我一定要打。攘外必先安内,他文定楠杀了我的皇兄,夺了我们易家的皇位,我身为易家的皇子,不可能无动于衷。至于匈奴,他们只知从马上打天下,根本没有任何谋略可言,我借助的只是他们的兵力,等到天下已定,出兵匈奴也是迟早之事。”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战火不休,受伤害最深的,只有百姓。”我轻声说道。
“从古至今,战乱从来都没有停过。只要我日后统一了整个江山,百姓自然可以安然度日。至于现在,我无法保证。”
“真的没有退路么?”我黯然问道。
“不可能!”他决然说道,“除非,文定楠愿意让出皇位,我可以饶他一命!”
他定定地凝视着我说道:“如今,恐怕你应该劝说的不是我,而是他,只要他下诏让位与我,我可以立刻停止与匈奴的合作,同时将匈奴的兵力全部驱除出天朝,到时候,百姓依旧可以安居乐业。”
我低下头,心中一阵苦楚。
“幽蓝,”他轻叹一声,缓缓走近我的身边,在床边坐下,轻声说道,“放弃他,好不好?”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的期许,心中那个犹豫许久的想法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在小屋中被炸伤的人是你时,有多么的自责和难过?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地检查你的身份,为什么让你发现了我的计谋,甚至为什么想出这样的方法来杀文定楠?”他抬起手轻抚我的脸颊,眼中缓缓地轻柔下来,“我有过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人可以让我如此挂怀,如此费尽心思去得到,只有你,你知道么?”
“王爷,”我低下头,轻声抽泣着,片刻才说道,“幽蓝不值得王爷如此付出。”
他轻轻地将我拥入怀中,颤声说道:“跟着我,做我的女人。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给得起的,我不会犹豫半分,给不起的,我会想方设法得到。幽蓝,从没有一个人会让我如此心痛,每一次见到你,你都是伤痕累累。”
“王爷,”我低喃道,任他将我抱紧。
“跟着我,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伤,永远不会丢下你。”他柔声说道。
“可是,幽蓝已经毁容,不配再伺候王爷。”我轻轻放开他,伸手欲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去。
他按住我的手,握在手中说道:“我说过,从未在意过你的容貌。我只要你的心,只要你的心属于我,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王爷……”我颇为感动地说道,心中却如刀绞一般。
“其实,就算你不出宫来找我,我也打算把你从皇宫中接出来。”他轻抚我的背,缓缓地说道。
我心中一惊,装着平静地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别的打算么?”
“既然你已经在我的身边,告诉你也无妨,”他轻笑一声说道,“文定楠御驾亲征,到底是壮了士兵的气势,所以我决定先派一队人马秘密潜入京城,进入皇宫,让他的后院失火,他们就会惊慌失措,顾此失彼。”
我心中不禁一颤,这样一来,定楠岂不是腹背受敌么?看来易弘诚的确做好了充分的应战准备。
“你还在担心他么?”他有些变冷的声音传来,我沉默不语,他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不会让你再有一次机会逃走,从今天起,你会一直在我的身边,形影不离。”
我顿住,轻声说道:“如今我的腿已经这样了,还能逃到哪去?”
“那就好,”他轻笑一声说道,“你放心,我会命人为你好好医治,这里虽是军营,但只有你需要的药,我会想方设法为你弄到。”
我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易弘诚果然说到做到,他命人在自己的大帐中另置了一张小床,自己睡在上面,让我睡他原来的床炕上,中间放着一个简单的屏风。军医每日都替我换药,脸上的人皮面具早已取下,军医虽是诧异我的疤痕,却还是尽心尽力地为我医治。只是易弘诚再不让我独自一人出外,身边总是有两个随从,军营中女子不便,他就为我准备了一身男子的戎装。
我每日在帐中无事,便吩咐军医让他把药拿来我自己捣制,他开始只是婉拒,后来见我要求强烈,便将所有药材拿来,随我自己慢慢捣制,而我腿上敷的药,仍由他亲自制作。
我趁暗中无人时,偷偷地将其中一种含量极少的白色粉末一次一次地累积在一起。
这一日,我正独自在帐中捣药,突然一个士兵模样的人低头进入帐中。
“大胆!”我怒喝一声,“竟敢随意闯入王爷的……”
话未说完,只见他猛然抬起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