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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中原大地，秋麦尚未成熟。但已经有许多农民早早的在抢收了。一方面是因为大灾刚过，尚无粮裹腹。许多人还在濒临饿死的边缘。一方面河南盗贼纷起，已经是无政府状态。说不定哪一天哪一支军队蜂拥而至就将庄稼抢收了。那样一来可又没活路了。
农民们见有马队过来，纷纷扔下庄稼向两边奔逃。蔚光廷吩咐士兵们喊道：“老乡们，我们是宿州的大明护国救民军，我们不抢粮食，你们不要跑！”
“老乡们，九月十四日开封黄河将被闯军挖开，大家赶紧通知开封附近的亲属早早避开！”
蔚光廷一路上将此消息散播开来，虽然没几个人相信。但后来随着黄河“按时”溃堤，那大明护国救民军的名头立时响亮起来。
一行人风餐露宿，第四天上午，来到了太康城东十几里处的一个叫名清原的集镇。
与其说是一个集镇，还不如说是一个大一些的村子。大约有百余间房屋，但如今家中有人的不到三分之一。
驻马镇外向小镇望去，也是一片残败凄凉景象。珍娥眼圈红了。
“就是这里了。”珍娥说。
“两年前，阿娘带着我和弟弟从运河边上一路讨饭来到这里。当时我们一步也走不动了，就要饿死了，被那姓张的看到了。他看到我们身上还有些金银，就将我们带回家，阿娘为了让我们活下去，没办法就嫁给了他。”她已经不再称继父为“阿爹”。
想起辛酸的往事，珍娥又落下泪来。
“走，咱们得先找到这个人。”蔚光廷说道。
“张员外家就在镇北，我来带路。”野猫子打马到了前头。上次他们当然也来拜访过这位“张员外”，这些乞丐兄弟只知道这位姓张的是珍娥继父，那称呼便要尊敬些。
这“张员外”家的两间草庐倒不是这镇子里最破的。蔚光迁只带四五个乞丐兄弟与珍娥进了院，其他人在外面等待。
一推门，就有一股酒味。“张员外”酒足饭饱的正在床上躺着。也难为他了，这大灾之年还能弄到酒。
“张员外”一见有人进来，懒洋洋从床上起来。先是看到了短尾猴野猫子等人，如同见到旧相识一般满脸堆出笑来。
“哎呀！我正想着你们呐，一想你们就来了！”
短尾猴道：“我们给你留的银子你怎么买了酒？也不省点花，将来粮食吃没了怎么办？”
“张员外”挤笑道：“你们这不是来了吗？我知道，我没了钱你们就会给我送来。”
“什么？你们还给他钱了？”蔚光廷怒道。
野猫子说：“我们来找他时，他家一粒粮食也没有了，他是珍姑姑的继父，我们就给留了些银子。”
蔚光廷哭笑不得：“你们缺心眼啊？这种人还给他钱？”
“张员外”终于认出了珍娥，见她与众人一起，心念转了转，立刻低眉吊眼起来：“哎呀，闺女回来啦！你可变样了，长胖了，漂亮了。可是想家了吗？”
珍娥厌烦的看着他：“我阿娘和弟弟去哪了？”
“张员外”转了转眼珠，阴阳怪气：“她们呀，跟我吃不了苦，过不了穷日子，弃了这家攀高枝去了。”
蔚光廷听他说得不着调，更加来气，回头对珍娥说：“你先到外面去！”
珍娥知道蔚光廷可能要惩戒他，自己在这里有了继父这层关系，不便来硬的。于是顺从走到室外。
蔚光廷抬起一脚将“张员外”踹倒在地下。
“睁开你狗眼看看，还认得我吗？”
“张员外”被踹得醒了些酒，辩认出蔚光廷便是买走珍娥的人。
“你……你买了我闺女，为何又来找我晦气？”
蔚光廷一把揪住他衣领：“说，他们娘俩现在何方？不说实话老子今天要了你的狗命！”
“张员外”这才害怕了，连声道：“大爷息怒，大爷息怒，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蔚光廷一拳重重打在他鼻子上：“去你奶奶的，谁他妈的跟你有话好好说？再不说我将你这吃饭的烂葫芦砸瘪了。
“张员外”立时两道血流从鼻眼中淌了下来。
“大爷，小人上回已经告诉过那几位爷爷，那娘俩是叫李自成的军队给抓去了，怎么今天又找我来要人？”
蔚光廷一立眼珠：“是你亲眼见到她们被抓的吗？”
“那到不曾看见，要是看见了，我不也被抓走了吗？”
蔚光廷回头命令：“这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把他给我吊起来。”
几名乞丐兄弟不由分说，撕了他床上的被单，将他手脚绑住吊在了房梁上。蔚光廷向身后一伸手，短尾猴递过一根牛皮缰绳。
还没等打，“张员外”就软了：“大爷，别打，我说。我说实话。”
蔚光廷有黑社会的经验啊，知道越是容易服软的人，其实越不老实。不让他尝尝滋味，这家伙如何能真正的讲实话。再说心中的气也得出一出啊？那天你把我妹子逼成啥样？你还和那个叫黄仕人的胖子一起打我妹子，此仇怎可不报？
一顿毒打，直打得他皮开肉绽。蔚光廷打累了，叫过来王老狗和刘铁汉接着打。
“这个人将你们珍姑姑害得走投无路，家破人亡，给我往死里抽！”
王老狗和刘铁汉生得可比蔚光廷还壮实，听说是为珍姑姑报仇，还能舍不出力气？一会功夫，那“张员外”便没了气。
一盆水浇下去，“张员外”醒了过来。
“大爷，饶命啊！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他们娘俩到底让你们卖哪去了？说！”
“大爷饶命，我真没卖她们啊！我家的粮食吃光了，我原是想把她们娘俩卖个能吃口饭的人家，也好叫她们活命。可是这妇人偏不叫卖儿子。我实在没办法，养不了她们，这，这才赶她们走。小的是没办法啊，如果不赶她们走，我也早就饿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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