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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光廷又一缰绳狠狠抽下去。
“说，她们向哪里去了？”
“大爷别打了！我，我倒是不想不管她们，也想将来光景好了，再去寻了回来。就偷偷在后面跟着。这娘俩竟一直向北，朝着围困开封的闯王大营去了。你想想，那闯王军队久围开封城，几十万军士见了女人还管她老幼吗？自然是给抓住糟蹋了，那小子若是护着她娘，还不是就给白白打死了？大爷，这不怨我呀。是她们自己去的呀！”
蔚光廷回头骂几个乞丐兄弟：“你们这些笨蛋，连个事情原委也问不明白！”
众人低头不敢说话。
蔚光廷又一想，也不能多多责怪他们，他们碍于珍娥继父这层关系，也不会如此逼问。
众人走到外面。蔚光廷指着房子吩咐：“点一把火，给我烧了！”
几个人点着了柴把就要朝房上扔去，珍娥急忙拦住：“他当初毕竟救我们的性命，还是饶了他一命吧。”
蔚光庭朝屋内喊道：“姓张的，我本想把你连这狗窝一起烧成了灰，我妹子念你当初有一丝恻隐之心，不忍要你狗命。暂且就不烧你狗窝，不过死罪免了，活罪不可恕，你就吊在这里吧，能不能下来得看老天想不想饶你！”
小珍娥的一颗善心，救了他一条贱命。
众人上得马来离开了这个让珍娥望之神伤的院子。
“阿爹，那些反贼们真的会把我阿娘和弟弟那样吗？”珍娥担心的问。
“那姓张的只说她们向闯军的大营去了，现在看来，她们未必真的去自投罗往。”蔚光廷也实在困惑，在这茫茫的中原大地上寻找那一老一小，无异于大海捞针。
手下军士们也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命令。
“这样吧，我们就在这小镇中休息一下，找个人家给他们些银钱，借他们的锅灶煮上一顿热饭。然后咱这一百多人化整为零，分头去找寻……”
没等他说完，他目光忽然落到了一直丢了魂一般的郑大牛身上。
“翠娘是在哪里走失的？把前后的经历说给我听听。”
郑大牛一听他问，又拿拳头向脑袋上捶去。
“我该死，我不是人，我是混蛋……”
野猫子抢道：“老大，我说吧。那日我们化妆成闯军，去闯军南营探听珍姑姑阿娘和弟弟的下落。去之前，把翠娘安排在杞县南边的一个无人的小村里等候。我们在闯军营中还没探听出消息，就被发现了。幸亏我们早有准备，还没等闯军围住我们，大家就都跑了出来。可是到了那小村中却再也找不到翠娘了。我们怀疑翠娘让闯军劫去了，可是在附近根本找不到有军队进村的痕迹。于是我们分散在村子周围到处找，连人影都没看到。”
“刚才我的命令取消，吃完饭我们去杞县！”
从宿州出发到此的一路上，还能看到些人烟生气，田地里大多还生长着庄稼。然而从太康向北没走多远，便是一片荒凉的景象。农田里到处荒草没膝。村庄十有七八是空的。村里到处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或是断壁残垣，很难看得见完好的屋舍。
翠娘的神秘失踪，让蔚光廷觉得蹊跷。因此，他放弃了地坦式搜索珍娥阿娘和弟弟的想法。寻找翠娘，必须先找到翠娘。”
众人一路向北，第二天过午时分，来到了大家所指的那个小村。这一路上即没有闯军，也没有明军，山雨欲来的中原大地，静得让人心慌。蔚光廷一算，今天已经是九月六日，再过八天，黄河水涛涛涌来，这里将是一片泽国。
这个小村周围为低山丘陵所环抱，附近也没有大路。几十座房子里，如今一户村民也没剩下。而且看那破败的景象，这个小村被村民所弃最少也有一年多了。庄稼地里的野草已经一人高，就连一条远远延伸出去的小路也长满了蒿草。看来大家选择这个被丢弃了的小村子来藏翠娘，是经过精心选择。这个小村确实很隐蔽。
翠娘曾经住过的那个小院子也是荒草萋萋。
郑大牛一见这小院，又伤心不已。
“见了鬼了，我们再来找翠娘时，这草中也没看见别人来过的痕迹。她怎么就丢了呢？”
野猫子说：“如果是一两个人来劫翠娘，偷偷的进去，将翠娘制住抓走，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李二尿看了看郑大牛。
“我们都让郑大牛留下陪着他老婆，还不是他自己没当回事？”
郑大牛听说，又凿自己脑袋。然后又去院门，踹房门，踹窗户。
蔚光廷骂了一句：“匹夫之怒！”吩咐道，“都退到院子外面去。珍娥随我进去瞧瞧。”
蔚光廷和珍娘走进屋去。这里果然有人住过的痕迹。按理来说，空过一年多的房屋里面肯定落满了灰尘。但这农家小屋中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屋主人没有带走的一些破旧家什也收拾得整整齐齐。
床上的被子虽然旧得分不清颜色，破得到处都露出棉絮，但却也叠得整整齐齐。珍娥从被下找出一张沾着血迹的破窗纸来。原来是一封咬破手指写成的血书。
“这些家伙，也太粗心了，没见到人，就不能仔细看看吗？”蔚光廷埋怨着，将窗纸打开。只见上面字迹虽草，却也见章法。蔚光廷心中一惊：这翠娘原来不是普通家的民女，若不是用心读过书练过字，怎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大牛，老大与珍姑姑恩重如山。妾身不能坐等，今愿身探虎穴，竭尽薄力。若贼人辱我，妾身定以一死以全夫君名节。今生与君系发，翠娘心愿足矣，若今生不能再共朝夕，来世妾愿为牛为马不离左右。望夫君珍重。翠娘泣拜。”
泪水溅在血字上。
“翠姐姐，是我害了你。”珍娥心伤无比。
蔚光廷也非常感动，他成全了郑大牛与翠娘的姻缘，如今又因为自己拆散了人家，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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