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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可好?”捺下叹息,她低柔问。.
“我吗?你问我可好?”白凛飞眉扬颚,倏地放开她的手,狠狠笑了两声。
“好。怎会不好?都不知有多好。这么说你可安心?”
摆明就是说反话,挖苦嘲讽向来是他的拿手绝活,而这一次她倒是被他嘲弄得胸中隐隐作疼。为他感到疼。
“我不是不想见你,但毕竟刚回村里,要跟太婆们赔罪的,你守在那儿不好,我会担心担心你”尽管艰难,还是很努力解释。“我没受罚,太婆待我很是宽和,真的没罚我,而且老人家们还听我把想说、该说的事全说完是我自觉对不住长辈,自个儿罚自个儿,跑去祠堂跪着自省,没有谁罚我,真的。”
白凛俊颜上一层冷霜像褪了几分,但语气仍绷紧——
“担心我?你是担心族里那群老太婆胜过担心我。你说你自罚了,自罚兼自省,你觉得自己做错,跟我跟我这样又那样,你觉错了、悔了,是不?”
“没有!没悔的!”她急急摇头。
男人神俊清峻的面庞因她迅捷无比的否认,明显变得更缓和。
他轻哼了声,一会儿忽问:“膝盖呢?还疼吗?”
“不疼。早好了。”秋笃静原地踢动双腿,急着证明给他看。
又静下一嗅儿,白凛轻咳一声,话题再转。“我一直忘记跟你提,我想起当时为何会让红缳偷袭得手。”
“是吗?那为何?”
“我那时满脑子正想着你。”遂将她当时丢出近似告白的话语,然后撂了话就飞奔逃下凛然峰,放他一个左思右想又胡思乱想,心绪大纵兼之思绪大乱,才让赤狐有机可乘一事,一股脑儿全吐将出来——
“再者,当初莫名其妙对小赤狐网开一面,拾它回来养着,也是因你才突然中邪般心慈手软干下这等事。.岂料险些丧命,弄得虚元破碎又狼狈不堪你自个儿好好想想,该怎么补偿我?”
呃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秋笃静听得发懵,见他俊鼻与美颚微扬,模样傲然不可一世,目底却闪着委屈和期待。她心更绵软,很不争气,而且连辩驳都不想。
什么都给他了,还能怎么补偿?
脸红心热,呼出口鼻的气息亦是热烫烫,她跨近一大步挨到他跟前,微踮起脚,下巴一抬,轻柔吻住他的唇。
白凛身躯略绷,胸中亦绷紧着,像也满心期待。
他主动启唇,感觉她温驯又情切地探进来,小小软软的舌儿努力纠缠他的。
宛若赔罪,宛若抚慰,很缱绻地吻着。
秋笃静退开时,发现他脸跟着倾下,她一笑,再次亲吻他。
他垂掩长睫,被吻得低低哼声,都没察觉自己断断续续的低柔呻吟有多撩人似,继续很无辜哼着,撩得秋笃静都有些腿软,极费力才稳住。
四片唇瓣缠绵好半晌才分开。
两人目光相凝,脸颊红扑扑,气息皆乱。
她几要看痴,虽说任谁都会脸红,但天狐大人脸红起来实在不是惊人的好看,而是惊天的好看,勾魂夺魄于无形。
内心苦笑一叹,她下意识摸摸自个儿脸蛋,也是烫手般热呼呼,只是绝无他这般灭绝天地的美色,跟他较美,真要被比到远得不能再远的天边吐去。
“那个咳咳——”白凛清清声音。.“我是说这个这般补偿,补这么一次、两次就想抵过,恐怕不能够。我让你分次偿还,怎么也得赔到我满意为止。”
“嗯。”秋笃静抿唇笑,点点头。
“哼。”见她毫无异议,俊庞轮廓真如春风拂过。
笑略深,她神情淡淡沉静下来,很专注看他,徐声道——
“这次回村里,最担心的是护不好内丹,可大太婆竟让我留着了,我跟她提到内丹是聘礼的事。你给我,要我收好的,是我的聘礼,太婆好像挺讶异,竟笑了呢只是老人家毕竟不赞同咱们走在一块儿。”眨眨眸,皱皱巧鼻,欲俏皮带过。见男人眉又飞,张嘴要说,她很快抢话——
“我们会在一起的。”
实时捺下天狐大人欲爆的脾气。
白凛重哼。“自然会在一起,谁有本事阻挡?”
“嗯。”她微微一笑。
没对他道明的是,其实这些天自己亦思量甚深。
动心动情时,想着是当下的欢喜与苦楚,想在一起,想着能得一心人,相伴到永久,但对于他们俩而言,不可能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如何伴他?
第15章(2)
“白凛,你的内丹由我收着,就让我收藏十年,十年过后还君明珠。可好?”
“什么意思?”
他长目微眯,似嗅出什么,结界内的十里春风陡成凛冽寒气。
她尽可能放软神态、放轻语气,腼腼笑道——
“是人都会老啊,过了这个年我就二十三,你这么好看,我这模样配你虽配不上,但至少还算青春可喜,女孩儿家不管长相如何,只要年轻都是一朵花。呵,等我到了三十三岁,可能真就不行的,那时要还在一块儿,我自个儿瞧着都难受。”
深吸一口气,呼吸吐纳,吐出淡淡心闷。“所以想想,就在一起十年吧,十年岁月说不定能把人的执念抹淡,一切都淡了,也就淡了,觉得这样或者最好。”
“好?C什么好?!你这个——”差点又想骂“混蛋”!
白凛火气喷爆,恨不得将她抓来怀中狠狠揉捏,看能不能捏出一个不让人这么怒又这么痛的她。
“你当我是什么?用十年来玩玩,玩完了就放手,能这么简单吗?!”
“不是在玩啊”被他吼得嗓音略弱,摇着头。
蓦然间——
“静儿啊——静儿——”
一声响亮震山岗的疾呼穿透结界传进。
是封驰催动内力的叫唤。
定是峰谷内的大事底定,姨爹发现她不见,亦发现她紧急时划下的记号,寻到这条厚雪兽径的入口,然后循迹赶过来。
“我得出去了。”她轻声道,对着他发怒的脸仍腼眺笑,眸子忽染了些水润。
他不可能用结界困她。
她连狐火都能唤出,定身咒都能自解,要离开他设下的结界,对她而言一点也不难,全看她的意志与动念。
既知困不住她,白凛干脆阔袖大挥,幻境天地倏地收撤,四周又回到十里山地的枯木林边。
封驰的唤声显然就在鬼爪枯林内,她正想举步迎去,身后男子突然开口——
“你说喜爱我,真是很喜爱的。”
她步伐一顿,旋身看他。
眸底的润意渐浓,她一直忍,没让它泛滥。
白凛问:“现在还是吗?还一直喜爱着吗?”
他目光太深,拢着太多东西,她浸在那太过深沉的注视里,心像也被枯木鬼爪掐握缠绕很痛,很爱,即便痛着仍要去喜爱,现在是,一直是。
她捺得下叹息,却捺不住心疼。
她朝他跑回,重重往他嘴上印了一口。
九尾雪天狐缓缓踏出一足,再踏出另一足,雪白兽足踩在灵寂之地的黑川上。
这地方不是天狐造出的幻境,而是夹在天地与人世间的一个所在。
灵寂之地沮无际,光,只存在修行者的内心,要光射进,它便射进,只要修行者灵能够强够大够猛,想在灵寂呼风唤雨、排山倒海,亦是可行。
但此时此刻的天狐大人,什么都不想,连光也不需要,有一条蜿蜒的黑川绕啊绕地前行,让他能循着走,不必想自己该往哪儿去,如此也就足够。
黑川上结出一层玄色晶玉,灵寂里虽无光,但晶玉黑亮,竟也带出浅浅玉辉,与天狐蓬松雪白的毛相衬,美得很诡谲、很耐人寻味。
他不知走了多久,只晓得需要静静动着,一直动着,这样脑袋瓜才有办法跟着使动,静静使动。
他很不高贵、很没傲气地问那名凡人女子,问她是否还喜爱着?
女子没有作答,却在深深看他之后,跑回来再次亲他。
她亲得好重,那个吻印着他的唇瓣也压上心房,血与气点点爆出火花,正要成燎原大火,她竟已迅捷退开,冲他一笑就跑走了。
她必定是喜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