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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说,再喝个一帖,小姐就能改药方了。.”小翠劝道:“小姐快把药喝了,身子才能快点恢复。”
不过就是被蛇咬了一口,根本没这么严重。聂隐娘伸手接过碗,却没有就口,而是搁到一旁。
“小姐——”
“今夜府里可是有客?”聂隐娘问。
小翠无奈,只能替聂隐娘拉好被子,点了点头,“听何总管说,大人要宴请上官将军。”
上官将军?她敛眉想了一会儿。上官涚,听说此人好色,性子又有些软弱,但因为曾在曲环遇难时救过他,所以得到重视。
“听说今晚前头可热闹了,”小翠兴匆匆的说:“阮姨娘安排了咱们府里几个最漂亮的丫鬟排了支舞,我远远瞧过几次,真是漂亮好看。”
聂隐娘想起田绪的府里也常夜夜笙歌。田绪向来善于用酒肉、女人热闹宴席,所以刘府宴客,她也能勾勒出个画面。
说不清、道不明心中那份苦涩,她敛下眼,手轻抚过被子上的牡丹花。
夜色笼罩大地,上官涚来了后,以刘昌裔和上官涚两人的关系,只怕人全都在前头戒备着,不会有人关心后院的动静,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田绪给的期限将至,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伤害刘昌裔,再留下来也是多余。她深吸了口气,纵使有负田绪之命,她还是要回去复命。
看着桌上那碗黑漆漆的药,她淡淡的说:“小翠,我有些饿了。”
小翠一听,立刻说道:“大人交代炖了些燕窝,小姐吃点可好?”
“好。.”
看着小翠兴匆匆的离开,聂隐娘的眼神一柔。这些日子真多亏了有她的陪伴,小翠个性直率,有着谁待她好,她便对谁好的单纯,那一股子傻劲,就像以前天真的自己。只是今日与她一别,该是永无再见之期,她真心希望小翠此生都能如此快乐的过下去。
她拿起剑,踩着还有点发软的脚步起身,往外走去。
刘府宴席摆的不单是山珍海味、好酒好菜,就连食具都是金银所制。刘昌裔此举不是炫耀财富,而是防人下毒,毕竟砒霜等毒物一遇银器就变色。
刘昌裔刻意在脸上铺上薄粉,显得精神欠佳,当着众人的面,有些狼狈的被何钧和苏硕一左一右的扶坐在榻上。
“光后这脚还不成吗?”上官涚叫着刘昌裔的字,一脸关心的模样。
“该是再过几日便好。”刘昌裔回答得隐讳。
上官涚的目光刻意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对自己眼中看到的模样还算满意,不冷不热的说了声,“能好便好。”
少了刘昌裔在一旁,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让曲环日益看重他,再给他些时候,说不定他就能取代刘昌裔在曲环心中的位置。
也因此,刘昌裔的身体不能好转,一定要一直病着,偏偏这些日子刘昌裔都躲在府里,让他想要一探真相都无法,只好藉设宴款待逼他出面,却没料到他反邀自己过府一聚。自己还担心刘昌裔搞鬼,带了不少将士一同前来,现在看来似乎是他多虑。
刘昌裔坚持设宴刘府,应该是不想让人瞧见那原本不可一世的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
“来,光后!”上官涚对刘昌裔举杯,“咱们喝一杯。.”
“谢将军,但我身子不成,”刘昌裔打了个手势。
苏硕立刻起身,压下心中的厌恶,举杯对上官涚道:“属下代大人敬将军一杯。”
上官涚冷眼扫向他,他向来不喜欢苏硕,除了因为苏硕为人耿直,说话直率,不怕得罪人,更重要的是他是刘昌裔的心腹,对刘昌裔忠心耿耿,但这场面,他也只能举起杯,一饮而尽。
“前些日子苏副将不是陪着陈公去塞外替你家大人提亲吗?”这件事挂在上官涚心头好一阵子,正好趁机问个清楚,“怎么没了下文?该不会是光后这腿的事传出去,人家公主也嫌弃吧?”
苏硕一恼,就要站起身。
楚天凡却在此刻抬起手,轻轻拍了拍。
听到声响,几个美人鱼贯而入。
上官涚没料到突然来了这么多的美人,原打算再讽刺几句的心思立刻一散,目光紧盯着眼前一个一个围上来伺候的美人。
刘昌裔冷眼旁观,看着阮世君特地安排的美女哄得上官涚心花怒放,阮世君不愧是青楼出身,懂得男人心态,宴会娱乐交给她,果然稳当。
现在就等着好戏上场……
突然玉笛声响,悠扬婉转,上官涚透过醉眼看着入内的绝色女子,不禁双眼一亮,这女人可是他求之若渴的可人儿。看着她在自已面前轻舞宽袖,扭腰摆臀,他看得眼都直了。
她目光对上他,一个柔媚的眼波流转,勾得他的魂都飞了。
一舞既毕,美人柔柔的跪在了上官涚的面前,献上一杯酒。
上官涚大悦,伸手拿起,一饮而尽。
“将军果然好酒量,”阮世君柔声说道:“大人总在妾身面前夸赞将军神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耳里听着阮世君的夸赞,上官涚一脸得意,他本来就自傲,当初那不长眼的苍州刺史得罪了他,他不过用了个通敌的罪就让他连冤都来不及喊就死在牢里,只可惜这俏生生的美人要跟着受罪。原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送往边疆流放的途中将人弄进他的将军府,却没料到曲环那家伙竟派了刘昌裔处理刺史抄家一事,弄得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美人入了刘昌裔的府里,成了他的姬妾。
“君儿,过来。”刘昌裔说道。
阮世君温柔一笑,起身窝到了刘昌裔的身旁。
上官涚瞧了,嘴角不由得一撇,“光后果然好福气。”
“将军谬赞。”刘昌裔脸上带笑,轻拢了下阮世君因方才起舞而有些乱的头发。
上官涚见了刺眼,喝了一口酒,“只是光后现在废了这双腿,看这脸色,只怕身子也已经不行了,看来无福消受美人恩。可惜了这娇嫡嫡的美人。”
一旁的苏硕闻言,沉不住气的正要开口,就被楚天凡暗暗压住大腿制止。
刘昌裔看着上官涚,只淡淡一叹,“确实可惜了。”
上官涚狐疑的看着他,若依刘昌裔以往的脾气,虽不至于不顾分寸的跟他怒目相向,但暗讽个几句也是应该,没料到他今天倒沉得住气。
难不成……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他动也不动的双腿,这腿伤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若是刘昌裔这辈子残了,就是天也帮他,纵使现在刘昌裔怀里抱着他心心念念想得到的美人,但想到刘昌裔成了废人,嘴角就是不自觉的上扬。
“算了H!”他爽快的对刘昌裔举杯。
“君儿,”刘昌裔低头看着阮世君,“你替我招待将军,陪将军喝几杯。”
阮世君闻言,立刻从刘昌裔的怀中坐起身,双手拿起酒樽,“敬将军。”
“好。”上官涚一口将酒饮尽,旁若无人的对阮世君挥了挥手,“过来!你家大人要你代替招待,坐这么远,生疏了。”
阮世君以目光询问刘昌裔,见他没说话,就在婢女的扶持下坐到上官涚的身旁。几杯黄汤下肚,就跟上官涚有说有笑起来。
苏硕看了心中实在气极,不由得推着楚天凡,“你们这种文人不是最看不惯淫靡放纵之事,现在怎么不吭声?”
楚天凡轻瞄淡写的道:“大人不说话,我们自然也没插嘴的分。”
苏硕看着眼前上官涚与阮世君打情骂俏的样子,真佩服刘昌裔还沉得住气。
此时何钧接到下人通报,急得从外头要冲进来,但看了下大堂内的情况,硬生生停下脚步,最后索性从等着上菜的奴婢手中拿过食盘,吸了口气,神色自若的走到刘昌裔的身后,借着上菜的机会,低语了几句。
楚天凡注意到此事,见刘昌裔听完后虽然神情始终未变,但看何钧亲自送菜,肯定有事发生。
上官涚一心只挂在与她调笑的阮世君身上,根本没有察觉。
何钧收拾好空的食盘,退了出去。
“这女人还真是人尽可夫。”苏硕的嘴一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