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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来的两天里,路西杨的脚伤明显有好转,可她再也没有得到关于段晨亮的任何消息。她不知道在那个晚上,他有没有被陆森翔找到,她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有没有好点。在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段晨亮的消息的时候,她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原本走到哪里都能够听到女生们谈论关于段晨亮的各种消息的校园,却也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出奇地平静,就连本来一直在路西杨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面各种八卦的百陌也变得格外的安静。
路西杨眼神空洞地望着站在黑板上讲解数学题的老师,她觉得前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那些在梦里发生过的事情也便成了自己的痴心妄想。她甚至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有和段晨亮发生过那么一次交集。直到她坐在位置上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还未痊愈的右脚踝传来的轻微疼痛感告诉她,那一切都是真实地存在过的。
不一会儿,放学铃声就悠然地响了起来。
一直趴在桌子上发呆的百陌突然挺直了身子,双手向上举起,仰着头伸了一个懒腰。百陌笑着对正在整理课桌的路西杨说:“路西杨,我们出去学校附近吃面吧!我听说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面馆,挺不错的。”
“好呀。”路西杨微笑着回答。
话末,两个人手拉着手满脸笑容地走出教室,但刚走出教室门口,两个人却不幸撞见了站在她们教室外走廊上的林艺轩。
那时候百陌以为林艺轩是来找她的,她以为他要向她道歉,那时候她也已经做好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原谅他的准备了。可是,当百陌一副胸有成竹地看着林艺轩的时候,陆蔓却从教室的后门走了出来,然后朝林艺轩的背影大声地说道:“我在这儿呢!”
那一瞬间,路西杨看到了陆蔓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她明白,陆蔓是在向百陌示威,以一种显而易见的方式告诉百陌,那个男孩已经不属于她顾百陌的了。
林艺轩尴尬地瞟了一眼百陌,然后转身走向陆蔓。百陌站在原地默默地咬着牙,拉着路西杨的那一只手更加用力了,她知道自己在颤抖,她甚至想要大声地咆哮,冲着那两个肩并肩离开的狗男女大声地咆哮。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时的顾百陌一定会让渐行渐远的那两个人死无全尸。
路西杨感觉到紧握着她的那一只手在发抖,于是不安地望向百陌,轻轻地呢喃:“百陌……”
这时候,百陌突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转过脸平静地看着路西杨说:“我没事!走吧,我们去吃面。”
说罢,百陌就拉着路西杨大步地往前走,若无其事地向路西杨抱怨今天的数学课到底有无聊。
路西杨知道,这只是一个定时炸弹,但是她并不知道百陌什么时候会爆发。
一路上,路西杨都尽量保持沉默,她不愿意配合百陌,不愿意看到百陌继续若无其事地洋装下去。她更希望看到百陌放声地哭出来,告诉她心底所有的难过和委屈,就算会看到一个双眼红肿的百陌,但至少,那样子放声大哭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辛苦地将自己伪装起来。
我们这个年纪,根本就不适合伪装自己,可偏偏,又善于伪装自己。
后来,百陌终于将数学课的“无聊、变态”吐槽完毕,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无趣,因为只有她滔滔不绝地说话,而路西杨只是回应她“嗯、啊、哦”这样的语气词。所以,后来她们两个人坐在新开的面馆里吃着同样的杂酱面的时候,谁也没有对那碗杂酱面做出任何评价,更没有谁去打破那片沉默。
直到一个声音响彻了整个面馆:“三千!三千!”
路西杨和百陌两个人各怀心事,即使听到这个声音,但与自己无关,谁也没有抬头,继续安静地吃着面。
突然,路西杨感觉到有个人端着一碗面坐下了自己身边的空位置,刚刚的那个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三千,你也在这里吃面呀?”
路西杨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到一张挂满了笑容的脸。
是陆森翔,再也没有谁笑得比他还要灿烂了。
“三千,好久不见哦。”陆森翔看见路西杨不说话,再一次提高了分贝。
路西杨满脸问号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生,只见男生朝她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令路西杨更诧异的是,这样近距离观察陆森翔的脸,她发现陆森翔的眼珠子很黑,属于黑得发亮的那种,她从来没有见过谁的眼珠子可以黑得这么清亮。
这个时候,坐在路西杨对面的百陌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不屑地看着陆森翔说:“同学,你认错人了吧?谁叫三千呀?这样随随便便搭讪只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陆森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好脾气地对百陌说:“同学,不好意思,我和三千同学是认识的。”
话音刚刚落下,陆森翔就转过脸朝路西杨友好地笑了笑,然后自顾自地拿起手中的筷子,认真地吃起了面。
虽然路西杨觉得陆森翔很莫名其妙,但也没有理会。
“神经病。”百陌忍不住骂了一句,然后拿起自己的筷子继续吃面。
“对啊,我是神经病,所以我来找三千同学拿药了!”陆森翔喝了一口汤,转过脸笑嘻嘻地看着认真吃面的路西杨说,“三千同学,你等一下记得把药给我哦!不然你这个朋友好凶哦,她会继续骂我神经病的。”
路西杨抬头看了看已经气急败坏的百陌,她想反驳陆森翔说她不叫三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一脸讨好的笑容,路西杨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在百陌正要开口叫陆森翔滚远一点的时候,身后突然想起一个让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你要吃什么面?杂酱面好不好?”
不用回头,百陌也知道是林艺轩。
真是冤家路窄。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这时候,路西杨也听到了陆蔓的声音。
路西杨本能地抬起头,目光越过百陌,就看到了坐在百陌身后的林艺轩和坐在林艺轩对面的陆蔓。而彼时,整个面馆已经坐满了学生,生意好得不得了。
“三千,你觉得这家的杂酱面怎么样?”陆森翔侧过脸对路西杨说话的时候,发现路西杨正在看着前方发呆,于是他好奇地顺着路西杨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了正好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林艺轩。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算在很久以后,百陌每次想起来都会有一种掐死陆森翔的冲动。
“林艺轩!”陆森翔突然热情地朝百陌身后的那个男生打招呼,与此同时,路西杨和百陌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陆森翔瞟了瞟不远处的陆蔓,继续笑着说,“那是你女朋……”
陆森翔还没有说完话,路西杨就飞快地用自己的左脚踩了他一脚,陆森翔疼得龇牙咧嘴,但也已经不足以挽回局面。林艺轩微笑着朝陆森翔走过来,百陌用力抓紧了自己手中的筷子,脸色煞白。路西杨无奈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像是等待一场暴风雨的降临。
陆森翔你个王八蛋。路西杨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林艺轩走到陆森翔的面前,邪恶地笑起来说:“哟,没想到你是和两个一起来的。”
话音刚刚落下,林艺轩就看到了顾百陌,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尴尬。
陆森翔看到林艺轩脸色大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顾百陌,又转过脸看向路西杨投去询问的目光,可是路西杨始终都没有看他,一直担心地望着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女孩。陆森翔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在他要开口说话缓解尴尬气氛的时候,百陌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语气平淡地对路西杨说:“我吃饱了,就先回学校了。”
路西杨还没反应过来,百陌就转身走向面馆的门口。
还算风平浪静。
可是,一切并不像路西杨期望的那样,当百陌走到门口的时候,陆蔓却挡在了门口处,张开双臂拦住了百陌,然后笑着对百陌说了一些什么。路西杨看情况不妙,飞快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被陆森翔抢先一步跑到百陌的身边。
“怎么不走?”陆森翔突然伸手拉住了百陌的手,百陌惊讶地缩回自己的手,却被陆森翔握得更紧了。
于是,百陌配合地对陆森翔说:“不知道是人还是狗,挡了我的路。”
陆森翔听了顾百陌的话忍不住偷笑,然后转过脸一本正经地对挡在门口的陆蔓说,“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请你让一下。”
陆蔓看到眼前的人是陆森翔的时候,不由地瞪大了双眼,她不甘心地抿了抿嘴巴,终于识相地站到了一旁。于是,陆森翔拉着百陌的手大步地离开了面馆。
路西杨马上追了出去,因为自己的脚伤还没有完全愈合,所以只能用走的,并不能跑。
百陌和陆森翔突然在校门口前停了下来,那时候,百陌正用力地甩开陆森翔手,大声地朝陆森翔骂道:“谁允许你抓我的手了?”
“喂,我在帮你好不好?”陆森翔委屈地叫起来。
“火是你点燃的,灭火自然也是你该做的事!”百陌不屑地朝陆森翔翻了个白眼。
“喂,三千,你过来评评理!”陆森翔朝站在不远处的路西杨大声喊道,仿佛在召唤一个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一点也不客气。
“你叫谁呢?谁是三千?人家明明有名字,不要乱起绰号好不好?你叫她三千,我还叫你八百呢!”百陌突然大声地呵斥陆森翔。
路西杨为难地看了看陆森翔和顾百陌,举步不前。
“你二百五!我爱叫她什么就叫什么,关你屁事?”陆森翔不甘示弱地反驳,脸上尽是慢慢的孩子气。
“你说谁是二百五?”百陌越来越生气,路西杨越来越不敢靠近眼前的这两个人。
经过她们身边的陌生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每个人都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情注视着这两个争吵的人。
在路西杨以为战争会越来越激烈的时候,陆森翔突然无奈叹了叹气,说:“你认为我会骂三千同学是二百五吗?”
“王八蛋!”顾百陌气得跺脚,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森翔,就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学校。
路西杨又努力地朝百陌追去,身后传来陆森翔清晰的声音:“三千,你周六回家吗?”
路西杨停下了脚步,即使她对“三千”这个称呼感到很奇怪,也还是转头回答了陆森翔说:“不回。”
路西杨并不是那种容易想家的人,而且,她也不想回那个“家”。所以她已经计划好了,国庆的时候再回去,其他时间用来为她的成绩奋斗,她要追上那个人,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优秀的人。
“那周六……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陆森翔吞吞吐吐地问路西杨,生怕路西杨会拒绝他。
“为什么是我?”路西杨答非所问,她和他并不熟。
“从我在假山上见到你的那个晚上,他就连夜回家了,到现在还没来学校。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我最相信他,他不在我就不知道找谁了,我相信你才找你的耶!”陆森翔一边说一边走近路西杨。
原来,段晨亮已经不在学校那么多天了。
难怪,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再也没有见到他。
她以为他的不开心只是纯粹的心情不好,她以为,只要他发泄完了就会出现,却没有想到,事情严重到让他回家呆了那么多天。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三千同学,行不行?”陆森翔打断了路西杨的思考。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路西杨微微蹙眉,犹豫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叫我三千?”
其实,她想问陆森翔,段晨亮到底为什么会回家,可是她怕自己的举动太明显,她怕别人发现她喜欢他。就像平时测试的时候不会做一道数学题,明明知道答案在练习册的第几页,却从来都不敢翻开竖立在课桌上的那一本书,生怕被老师发现自己作弊一样。
陆森翔突然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幅疑惑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笑意,清澈的瞳孔里安静地流淌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如此耐人寻味。
陆森翔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他说:“你真的很想知道?”
“爱说不说。”路西杨毫无耐心地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地走进学校的大门口。
陆森翔双手插在裤兜,他似乎早已猜到路西杨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撇了撇嘴巴,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然后双手合拢在嘴巴前面,朝着路西杨的背影大声地喊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喂,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啊?”
路西杨没有回头,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又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继续迈着自己的步子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