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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萨商会的阿尔索德站在自家的马车前,忧虑地看着对面的竞争对手红光满面口沫横飞地向客人推荐着自家的货物。的确,那架马车上五颜六色的货物闪闪发亮,甚至其中有一小片闪耀着紫色光芒。
紫色三阶晶核。这是目前能够在乌穆尔冰原野狼身上找到的最好的品质。
“如果穆克能够带回哪怕几颗紫晶也好。”老商人摩挲着马车上磨掉油漆已经露出木料的护栏,心不在焉地招呼着客人,“三阶紫晶。”阿尔索德低声咕哝,“五颗就好,我不贪心。”
“先生,请看看吧,看看它的纯净度!”半身人古德姆将手中闪烁着紫光的晶核使劲举高,以便他的顾客能够更好的欣赏那无暇纯净的颜色。“看这梦幻般的色彩!格德穆尔荒原上所能出产的最好的三阶紫晶!先生们!想想看,它甚至能达到两百安卡的增幅!”半身人垫起脚试图拍到客人的肩膀,“五十个紫金币!先生!”古德姆翻动手掌,“先生,我只要这个价!”
两个魔法学徒中的学徒长转头低声和自己的同伴商量起来。古德姆紧张地绞着手指,他黑黝黝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学徒黑色的长袍,嘴里念念有词:“父神在上!安赫德在上!掏出钱包吧,掏出钱包吧……”
“少一个金币都不肯?”之前一直站在学徒长身后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的脸色苍白,中等身材,不到两安卡尺高。头发和眼珠都是黑色的。眉眼细长,薄薄的嘴唇冷淡地抿着拉成一条线。轮廓仿佛尤米扬大陆上的沙弥扬女子般柔和,看起去就像传说中尤米扬大陆西部森林里的萨贝尔人。左胸前别着撒马尔徽章,两只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
也许是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年轻人稍微提高了声音,有一些不耐烦:“我说,你连一个金币都不肯少?”
“不,不。先生,抱歉先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萨贝尔人。”半身人迅速反应过来,他摘下帽子放在胸前,神色卑微地低下头颤声说道:“原谅老古德姆吧,他以为萨贝尔人只存在于传说中……”
“萨贝尔?不,我不关心那个民族。我再问一遍,你的紫晶,一个椴树金币也不少么?”黑袍年轻人忍无可忍地敲了敲半身人的马车,“我知道不要指望一个半身人少说几句,但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时候半身人也热爱历史学了。”
“不!当然不!先生!这可是格德穆尔荒原上最好的紫晶!”小个子在原地跳起来,好像之前的恭敬都只是人们的幻觉。半身人语气激烈地快速嚷嚷:“古德姆是个好商人!古德姆保证他的商品就值这个价!是的!一个椴树金币都不少!”
年轻人将手从袖子里抽出来,两个手指轻轻拈起了那颗紫光四射的晶核。“半身人,你说这是格德穆尔荒原上最好的紫晶?”撒马尔徽章的佩戴者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他将晶核对准摩尔萨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不要试图欺骗我。”黑袍青年抛了抛手中的晶核,脸上似笑非笑:“你应该明白欺骗一名奥玛斯的后果。”
半身人畏缩地往后退了一步。“当然先生。安赫德在上,”他含含糊糊地说,“我怎么敢欺骗一个奥玛斯呢!?”
夏仲把晶核丢到马车上。“二十个。”年轻人的笑容在强烈的逆光下显得有些失真,“得了,古德姆,一个奥玛斯还是无法阻止半身人追求金币。”他示意学徒长将紫晶收起来,“怎么样?”他胸前的撒马尔徽章尖锐的边缘闪过一道亮光。
“安赫德在上,可怜的古德姆,可怜的古德姆……”半身人将被风刮开的斗篷衣襟抓回来。这个小个子不断摇头,嘟哝着说道:“两个奥玛斯就值三十个紫金币,这太可怕了……”
学徒长有些犹豫地开口:“安博,我们……”
“不要相信任何一个半身人的诉苦。”夏仲打断同伴的话,将手拢回袖子,脸色平静,“亚卡拉,太过心软并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好吧!二十个紫金币!成交!但是!”半身人咬牙切齿地盯着撒马尔徽章的佩戴者,“古德姆希望得到一个奥玛斯的友谊!”商人的鼻头又红又亮,他挥舞着小小的拳头,语气激烈地咆哮:“奥玛斯夺走了古德姆的金币,那么,古德姆要求得到奥玛斯的友谊!”
“一个奥玛斯学徒能给半身人带来什么友谊?”夏仲失笑,他解开钱袋的手停下来,“或者是,”年轻人眼角泛起优雅的微笑,“萨贝尔?”
古德姆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他竖起了一根指头放到了嘴边:“奥玛斯,不要想得太多。半身人总是愿意看得比别人更多一点。是的,我们愿意多知道一点。”半身人露出神秘的笑容,小小的眼睛闪闪发亮:“撒马尔的奥玛斯,我们总会再见的。”
“也许他说得对。”走出很远以后亚卡拉突然开口,学徒长轻轻的叹气,然后感慨地说:“如果不是萨贝尔,那无法解释,安博。”他抢在不耐烦的夏仲前面说:“可是你也不知道你的身世不是么?”
“我说过很多遍了亚卡拉,别让我再说一遍。”夏仲冷淡的说,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正在交谈的两个人,“萨贝尔在所有的文件中都显得神秘,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星塔的人出现在尤米扬中部以外。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不可能是萨贝尔,所以别再提这件事了,它显得很蠢。”
“你否认是因为老师说你失去记忆。”学徒长飞快地接装尾,他没有理会夏仲几乎拧起来的眉头,“除了这个还有更好的解释么?黑发黑眼,生就是塞普西雅的宠儿。”他斜睨了同伴一眼,飞快地转开头:“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还有人在讨论你是否会在下一个德拉耶斯与法拉耶斯交汇之年的雾月前回到星塔。”
“星塔不会让一个没有流着星见之血的外族人踏入。”简短的回答之后,年轻人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其他一些事:“亚卡拉,南方如何?”夏仲将兜帽拉到更低的位置,问起不久前离开安卡斯大陆经由阿尔卡特海峡到达北方的学徒长,“我从未踏上过冰原以外的土地。”
“情况不妙,局势很危险。”亚卡拉摇着头,说出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北方的墨丘利斯王国对科切里克垂涎三尺虎视眈眈,偏偏莫利亚的王子们忙着争抢墨菲宝石王冠,把南方那一位邻居的野心当成一个笑话,诺克·莫利亚国王漠不关心,只在意总督能不能交来更多的金币。纳德贝里动荡不安,人们传说着柯切尔的火焰军团将要南下。”
“安德里斯学院里也是人心惶惶,一堂课来不了十个人。”
“总是这样的。”夏仲浏览着商人丰富的商品,“文明的鹅毛笔永远无法反抗战争的长剑。”他露出嘲讽的微笑,不甚在意地接着说道:“即使伟大如克莱德·桑切斯,也不得不亲吻巴洛特皇帝的靴子。”
冰冷的朔风呼啸着穿过荒野,灰蒙蒙黯淡的天空下,墨绿的原野几乎延伸到了海岸边。一头格萨德耶斯角马站在高地默默地注视着远处热闹的人类聚集地,它打了个响鼻,唏律律地叫一声,低头啃起了地上的嫩芽,悠闲地享受着西萨迪斯短暂的夏季。但这样的时光总不长久。低地中央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人群骚动着仿佛湖水惊起的涟漪般向四周扩散。角马警惕地后退两步,然后转身跑开。
佣兵们总是到处惹麻烦。他们在帐篷酒馆里花光刚到手的金币,换来烈酒和食物。或者是色迷迷的打量着酒女,偶尔有胆大的男人会乘机在屁股上使劲捏一把,然后在她们泼辣的喝骂声中肆无忌惮的大笑;或者低声交换着有关生意的讯息,顺便听听有没有值得注意的新闻。酒女们暗中比较着男人们钱包的饱满度,抛弄媚眼,有意耸高自己的胸部。只要有鼓鼓囊囊的钱袋,这些卖弄风骚的娘们儿并不介意兼职某个副业和男人们共度春宵。
他们的武器搁在桌边随手可及的地方。战士的铠甲或许破旧,上面沾满泥土看不清本色,但却足够结实,能挨上三下甚至四下;半身人游荡者玩世不恭的和同伴谈笑,黑色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不足成人男人一半大的手上灵巧的转动着一支匕首;裹在斗篷中的盗贼缩在阴影里,每当有人走过腰带里总会多点收获;弓箭手腰畔的弯刀摆在桌子上,或者你的身边就有一个正在上弦的弓手。偶尔也会有法师,但很少,是的,很少。
沃里森酒吧在聚集点的东南角上,不远的地方就是最大的皮毛交易场。于是酒吧里从早到晚都挤满了人,烤烟呛人的烟雾盘旋在帐篷里,以至于空气都浑浊了。露着大半胸脯的酒女扯着嗓门喊叫,没有菜单,因为食物只有三种,发黑的豌豆,热气腾腾的炖肉,还有比石头还硬的黑面包。啤酒无限量供应,两个铜子一扎。但如果想要更好的,譬如雾山溪谷地出产的矮人烈酒,那非得一个银币不可。
魔法学徒一前一后掀开布帘走进去。烟雾缭绕的帐篷里灯光昏暗,布帘掀开的一瞬间佣兵们的眼睛瞬间如鹰隼般锐利,有人甚至抓起了身边的武器。但在看清来人后又端起了酒杯。
两个人拨开人堆往里走。被挤到的人骂骂咧咧地转过头,但视线触及到年轻人黑色长袍时声音都会戛然而止。
这种异样的安静从门口随着魔法学徒的步伐一直蔓延到帐篷的深处,酒保在一个木头吧台后探出头,油光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法师大人!”他一溜小跑地跑出来,不忘朝厨房大声喊道:“两杯精灵蜜酒!”
肥胖的中年男人拖过几个坐垫,哈着腰不断做出请的手势:“两位法师请坐,请坐!不要客气,沃里森·诺维特将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
亚卡拉盘腿坐下,而夏仲则将坐垫往阴影中挪了挪,他戴上兜帽,掩住了自己的相貌。那些怀着好奇和揣测的眼光让他相当不舒服,仿佛是屠夫在看一头扒了皮等着吊起来的马迪亚山羊。
人们将注意力重新投向手中的酒杯或者谈话对象。就像在掩盖什么似的,帐篷里又热闹起来,比之前更甚。
“听说你们这儿能招募到最好的人手?别否认,”学徒长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闭嘴”。“我们需要几个人。”学徒长看也没看酒女送过来的精灵蜜酒,他直截了当的开口,“佣兵工会三级或以上。两个战士,一个生命神殿的牧师和一个巡游者。”他扭头询问一样看着自己同伴,而同伴在兜帽下的头轻微的摇了摇。于是他转回来继续:“也许还需要一个游荡者。”
“一个标准的小队。”酒保诺维特若有所思地在围裙上擦擦手,“是的,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三级,那可都是老手……但我想我们也许还能找到几个这样的家伙。”他考虑了一下,然后叫过一个酒女,低声吩咐了几句,酒保最后笑着拍了拍她的臀部,散发着低劣香水味道的妖艳女人冲两个年轻人抛出一个飞吻,往人群中间挤过去,笑骂着顺便用手肘和鞋跟教训试图揩油的男人。
“那么目的地呢?”酒保收回视线,脸上浮现出狡诈的笑容。诺维特搓着手兴味十足地道:“这趟旅程不近吧?北边特斯艾里山谷?还是西边云城的法师公会?”
“莫利亚王国的里维亚城。”夏仲淡漠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一百个金币,先预付一半,我们可以负担补给品,但武器的保养补给则需要佣兵们自己负责。”
混杂着脏话,粗野的笑声和其他一些声音喧闹的帐篷里立刻安静下来,但议论声立刻打破了沉默。
“莫利亚……那个快要打仗的地儿?”
“得了吧,现在西萨迪斯上才流淌着椴树金币。”
“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法师为什么不去云城?那儿不是有传送阵么?”
“一百个金币也比不上狼皮和晶核o计,你有兴趣么?反正我没有。”
诺维特为难地看着法师学徒们。佣兵们的谈话一个不差的传进了他的耳朵,当然,也传进了法师学徒的耳朵。他想,这真是太倒霉啦,在这样的时节里,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荒原上的肥壮的角马,野狼,甚至有胆大包天者琢磨着格德尔白熊。安卡斯大陆上的莫利亚?噢,那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这活我们接了。”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在亚卡拉身后响起来,“奥玛斯。”
学徒长回过头,高大的男人抱着手臂站在他的身后,在亚拉卡的眼光中龇着白森森的牙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