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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帘,紧随的是闪电连连,雷声阵阵,夜如泼墨,浓得仿佛随时可以凝出水来。
一座偏僻的别院中,挂着大红灯笼。
可,尖锐的惨叫声从风丽的屋子里传来,声声震耳,诡异而阴森。
两位丫鬟分别钳制住少女的双手,少女头发凌乱不堪,浑身湿透,眼眶发红,嘴里咬着一块白布,白布上染有血迹,有半边脸捆绑着纱布,上面有黑色污迹,看上去是被上了药水。
虽然狼狈不堪,从露出的半边脸依稀能看得出她姿色过人,只是当下泪眼婆娑,可见少女已经被折磨了很长时间,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的死人衣,奄奄一息,仿若只要一松手,就会昏死过去。
“呜呜呜……”风扶摇抬眸,愤怒地瞪着坐在不远处的少女,放开我!放开我!
“姐姐,我美吗?”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少女笑脸盈盈地盯着浑身湿透的风扶摇。
少女二八年风,生得极好,单单看起来只是一名非常忧郁静弱、多愁善感的女子,眼睛里永远含着一层湿润的水汽,似乎只要风一吹,眼泪便落下来了。
只是现在眸光阴寒,薄唇红艳,透着无情。
花若惜站了起来,身上穿着的是凤凰腾飞的大红嫁衣,映着她肤若凝脂,“姐姐,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啊?”
窗外哗啦啦地落下雨珠,清晰地响着,一颗一颗如同打在风扶摇的心口上,嘴上的白布已经被染红了一大块。
明天,只要熬过了今天晚上,她就要嫁给南宫靖杰。
在别院小心翼翼地躲了两个月,竟然还是没能逃过,风扶摇的脸上蒙上一片死灰。
花若惜看风扶摇惨如白纸的一张脸,命人拿开了风扶摇嘴里的白布,嫣然一笑,“这是南宫哥哥送过来的嫁衣,妹妹穿着好看吗?”
风扶摇瞪大眼睛,起身猛地一下挣脱下人的钳制,像一只发怒的狮子扑到花若惜的身上,徒手要扒下她身上的嫁衣,尖声道:“我的嫁衣也是你能穿的?给我脱下来!给我脱下来!脱下来!”
“来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给我拉开她!”花若惜被吓的花容失色。
一会儿功夫,下人便把虚弱的风扶摇给拉开了。
花若惜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目光一沉,犀利如冷刀。
啪地一声,花若惜狠狠地甩了风扶摇一巴掌,风扶摇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发狠道:“贱女人!死到临头,还搞不清楚状况!”
“我要找父亲!我才是靖杰的新娘!你有什么资格穿我的嫁衣!”风扶摇没想到在成亲前一晚被妹妹捆了,身体受伤还未痊愈,才受尽各种欺辱。
“父亲G呵,别说父亲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花若惜望着风扶摇半边脸遮盖着纱布,漂亮的脸蛋仿佛被什么狠狠地踩了一脚,顿时破碎,怒火腾起,一巴掌清脆地甩在风扶摇受伤的半边脸上。
这一巴掌始料未及,风扶摇顿时痛得惨叫了起来,声音颤抖了起来,“花……若惜……”
然而,花若惜笑说:“你的嫁衣!你的靖杰!哈哈,姐姐,你真傻得可怜,看我穿得这么合身,你还看不出来,这嫁衣是南宫哥哥按照我的体形量身定做的啊。”
“作为对你的歉意,所以我特意为你定做了寿衣,你穿着太合适了,看,多漂亮啊。”
“放开我……放开我……不可能,你在骗我!我不会上当的!你要干什么?!”风扶摇看着花若惜面带笑容手上拿着匕首朝自己走来,不由惊慌喊道,冷汗淋漓。
花若惜用匕首挑开了蒙有纱布的半边脸,纱布下面从额头蔓延到左脸,是凹凸不平的烧伤,刚刚结成疤,眼底溢出了狰狞的笑意:
“姐姐怎么当女人的,怎么不爱惜自己的容貌啊,听说你这伤是为南宫哥哥受的,所以以为南宫哥哥一定会娶你,那我来仔细帮姐姐瞧一瞧伤好了没?”
花若惜毫不留情地划下匕首。
“啊啊啊——”风扶摇凄厉地痛叫了起来,泪珠滚滚而下,刺痛蔓延了她的全身,让她浑身的灼热感更加厉害,“住手!住手!住手!”
在一旁抓住风扶摇的两个丫头都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背上冒着冷汗,垂下脑袋,敢怒不敢言,身体微微颤抖着,险些抓不住失控的风扶摇。
一时间,外边挂满红灯笼的喜庆场变成悲惨地。
花若惜加重了力度,结疤的伤口一下子全部被刺开了。
“靖杰,靖杰救……我!”风扶摇嘶声喊道,痛得满地打滚,却被人死死的抓住,鲜血哗啦啦流了下来,半面血妆。
尖锐的匕首轻轻地划过风扶摇没有受伤的半边脸,笑得阴毒,“你都穿上了死人衣了,还妄想叫南宫哥哥救你吗?动手吧!”叫门外的人进来。
“你……”风扶摇蓦然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穿着嫁衣的花若惜,花若惜脸上的狰狞让她如坠寒潭,“你……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花若惜垂下身体,凑到风扶摇的耳畔处,一字一顿地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早已是南宫哥哥的女人了,还有清风楼的那把火是我派人放的。不过你放心,明天我就带着你娘给与的十里红妆,代替你嫁给南宫哥哥!至于你?哈哈,外人都会以为你跟一个傻子私奔了!当然实际上你是去跟阎王爷报道。”
“你……”风扶摇突然胸口一闷,齿间一片猩红,一腔热血逆袭而上,直接喷了出来。
花若惜直接被喷了正面,不禁瞪大眼睛望着嘴角还挂着血痕的风扶摇,一双勾人的丹凤眼骤然充斥寒戾,“贱人!你找死!”
花若惜一脚狠狠地踢在风扶摇的腹部。
“啊啊——”风扶摇发出更凄厉的叫喊声,声声剜心,仿佛要把灵魂从身体里给呕出来一般。
两个丫鬟被风扶摇这样凄厉的喊声,吓得松开了手。
风扶摇瞳孔一缩,眼前一花,身子直接向前倾,像抽了线的木偶,“嘭”的一下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整张脸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已经分不清眼角落下的是血,还是……泪。
婢女碧荷赶忙拿出手绢给花若惜擦拭脸上的血迹。
花若惜挡开了她的手,心烦意乱道:“看看那贱蹄子怎么样了?”
碧荷走进风扶摇的身边,颤抖着手探了探风扶摇的鼻息,面色煞白,“小……小姐,大小姐死了。”
花若惜快步走到风扶摇身边,一看自己的嫁衣上染了血迹,冷声道:“这么快就死了?小贱人这会儿死的挺快的,要知道我忍了她整整六年,平时不是挺张牙舞爪的吗?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吗?没想到一病弱成这样,两个时辰都没有撑过去。”
“小姐,现在当如何处理大小姐?”碧荷心惊胆颤地问道。
“找个乱葬岗埋了,别扰我大喜之日的心情。太好了,明天以后,本小姐就是的世子妃,哈哈……哈哈……”花若惜穿着大红的嫁衣转了一个圈,娇容此时柔和到几乎破碎的疯狂。
……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
天空中翻云覆雨,闪电仿佛要把浓黑的天空劈成两半,冷芒之中,突然隐显出一只红色的凤凰图腾。
乱葬岗,狂风吹开了一张草席,惊现一具曼妙的身体,雨水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脸上与身上。
没一会儿,那道凤凰霞光伴随着一道白耀的闪电消失了。
少女骤然睁开了眼,“……花若惜。”
天际依然飘雨,少女脸上忽然绽放出摄人心魂的笑容,而那种笑容,几近妖异!
……
骄阳之下。
风扶摇策马奔去,眼睛定定地望向不远处悬在大门牌匾上的四个大字——南宫王府!
从那一处传来嘹亮的声音,“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
在此时,风扶摇目光一凛,长鞭缠上一物,狠狠甩去。
“啪”的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破声,硬生生中断了后面的两个字。
正在此时,一支红鞭掠过众人的脑袋,打飞了新娘的喜帕与凤冠,卷走新人手中的绣球。
“啊!”
“啊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一片,拜堂的大堂例外顿时乱成一团。
伴随着爆竹的爆破声与硝烟气味,一匹赤马宛如鲤鱼跃龙门跃过乱走人群的脑袋,落在一下子变得空旷前院之中。
风扶摇翩然落在赤马之上,把玩着刚刚抢来的红色绣球,眸光流转间,轻笑道:“啧啧……南宫府上,真是好热闹啊?”
此言一出,周遭先是一片寂静——
“啊,这是谁啊?”有孩童小声的问道,众人还愣在刚刚的惊吓中,还没回过神来,不知有谁不怕死的大叫了一声。
“那个……姑娘……她身上穿着的是——寿衣啊!!!”
一声起,四周静,仿若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要知道寿衣是给死人穿着下葬的衣物。
眼尖的人已发现穿着寿衣的女子不应该是今天的新娘吗?
那么,穿着嫁衣正与新郎拜堂的又是——何人?!
新娘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紧张地抓住新郎的衣袖,面色煞白,低低道:“诈……诈尸了,鬼,鬼啊!”
“怎么可能是鬼呢?鬼可没有影子。”新郎看见风扶摇,神情一变,下意识地挡在新娘前面。
新娘听后,盯着风扶摇的脚,手紧张地握着,指甲都要嵌入肉中,心想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风扶摇无视众人目光,跳下马来,怡然自若地走入了大堂,望着花若惜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捋动云袖,笑道:“妹妹,昨夜你亲手帮姐姐穿的这一身寿衣,好看吗?”
此话一出,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帮活着的人穿寿衣,这不是要人死吗?送人入棺下葬吗?
同样是红色,寿衣与嫁衣,但是意义却是截然相反的,让众人脑中盘旋着一团迷雾。
花若惜还没从风扶夜活着的事实里回过神来,心惊肉跳地看着迎面走来的风扶摇,“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声音发抖。
风扶摇见况,抿唇笑了。
今日,原本是风扶摇大婚的日子,世人不知原来的风扶摇已被妹妹谋害,吐血身亡了。
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的花若惜,如愿被八抬大轿风光抬入南宫王府。
却不知,今日凌晨睁开眼睛的是另一个人。
换句话来说,她穿越成了风扶摇,也许是因为共用同一具身体,能感受到原主对命途的愤恨与不甘。
南宫世子见风扶摇穿寿衣来这里还笑得出来,成心就是来找他晦气,眼见花若惜无助受到惊吓的动人模样,厉声道:“风扶摇,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若惜心底善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风扶摇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南宫世子,你竟在应娶我之日,要与我的妹妹拜堂成亲?”
南宫世子想也没想,一脸倨傲地大道:“那还不是因为你配不上本世子。”
“我配不上,那么我妹妹就配得上了?”风扶摇想着世上,还真没几个男人能抵抗白莲花的容貌与魅力。
“是。”南宫世子握紧花若惜的手,坚定道。
世人皆知,花侯府的大小姐风扶摇是大齐最出名的花痴郡主,而花侯府的二小姐花若惜生得貌美如花,传闻是京城第二大美人。
论容貌、论品性,谁更能配的上名门望族南宫世子,一目了然。
南宫世子嘲讽道:“本世子还以为你有自知之明,没想到今天穿着寿衣来找本世子麻烦?难不成嫁不了本世子,你还真准备在我婚宴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吊死在我身上不成?”
要不是宾朋满座,他恨不得现在就杀掉这位花痴郡主,要知道从小他就多受这花痴的“折磨”,嘲弄他。
风慕勾了勾唇,闪过一丝嘲讽之色,漫不经心地提醒道:“莫不是南宫世子忘了,本郡主才是与南宫世子你自小订下的未婚妻。”
南宫世子好看的眉眼一冷,“什么未婚妻?你还有脸踏入南宫府?花侯府嫡出的大小姐又怎么样?”
“你出身好就可以为非作歹放火烧楼吗?你让本王府损失惨重不说,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本世子怎么可能会娶一个烧伤毁容的女人当世子妃?”
观礼的客人见南宫世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身份尊贵,要娶一个毁了容又是天下闻名的花痴废柴郡主,的确多有委屈南宫世子。“放火?毁容?哈哈……”风扶摇大笑了起来,“南宫世子,我为什么会被毁容,你不是很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