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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册封大典过后,水柔仪就发现这个王子诚忽然转了性似的,见着她冷冰冰的,再不如往日和气。昨日在折花台,他竟见死不救,还故意捉弄她。
从前,高哲再怎么动怒,但凡遇上昨日的险情,早在阿木坦起初算计她时,就替她料理妥当了,更不会让阿木达之流有机会接近她。
可这个王子诚不仅不现身提醒,还纵容那些恶徒算计她,害的她看清了阿木达的真面孔后,一路上担惊受怕,甚至存了自裁的念头。
后来,她眼瞧着要被人剁成包子馅了,王子诚才出面解救。虽说性命无忧,他却眼睁睁瞧着她被悬挂在麻绳上,长达两个多时辰,白白糟了大罪。
如今,茶哈台局势错综复杂,她虽说会些功夫,却无甚江湖阅历,难辨善恶。万一,再遇上阿木达那种善于伪装的恶徒,她难保不会再次上当受骗。
王子诚明明知道她如今形同惊弓之鸟,依然狠心将她撂在异乡,他自己反倒折回兴国王城高乐去了。
一想到这里,水柔仪心里又气又恨,盘算着回去了,要找高哲告状,以报此仇!
吃一堑长一智,水柔仪再不敢随意相信那些故意上前搭讪自己的人了,她特意寻了家高档的酒肆,点了饭菜,向店小二打听消息。
店小二一听说她要寻的人,是从昌国流放来的犯官水济昌,眼神复杂,又恨又怕,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水柔仪拿了一锭银子做赏钱,又再三表示,自己不过是水济昌的远方亲戚,并无多少交情。那店小二见钱眼开,一股脑吐了个干净。
水柔仪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她名义上的大姐姐做了沙匪的夫人,据说权势滔天,为人狠辣,残害了不少无辜性命。
而水锦绣不如水冰卿嫁的好,嫁了一个卖货郎,小日子过得平淡无奇。至于水承继,仗着是沙匪的小舅子,在茶哈台一带坏事做尽,逼得许多人家家破人亡。
水柔仪走出酒肆,在大街上溜达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往父亲的住所走去。
短短的一段路程,反叫她走了大半个时辰。隔着一条泥沙小道,水柔仪远远看见父亲水济昌仰卧在一张摇椅上,正正对着太阳,头上并无大绢布伞遮阳。
水柔仪抬头看了看天上热辣辣的太阳,心中泛酸,午后的光照正是一日当中最为毒辣的时候,父亲怎地丝毫不觉着热?难道是因为他已经病入膏肓,身子总是寒凉凉的,这才不觉着热?
一想到这里,水柔仪心里越发难过,再不敢耽误功夫,大步跨进了那个院子。
水济昌背对着院门躺着,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吃力地睁开眼,气息粗重,艰难道:“水------水------给我水------”
水柔仪心底一“突突”,泪水忽然夺眶而出,愣在了当地。
水济昌干渴难耐,抿了抿唇,右手颤巍巍搁在扶手上,意欲起身,奈何身上无一丝气力,软在靠背上,一动不能动。
水柔仪连忙走上前,颤抖着手,倒了一碗茶,搁到水济昌干裂的唇边。
水济昌急不可耐,伸长了脖子,大口大口吞咽了好几口,仍嚷嚷着口渴。水柔仪一连喂他喝了三碗水,水济昌才缓了过来。
水柔仪见水济昌的脸上汗津津的,一张灰白的面孔被晒的发烫,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她连忙将摇椅推到了檐下的阴凉处,又拿帕子蘸了些茶水,细细擦拭着他的脸颊。
水济昌气喘吁吁,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痰响声,虚弱地睁开一线眼,瞟了水柔仪一眼,胸膛忽然剧烈起伏起来,紧接着开始急剧地咳嗽。
水柔仪急的只哭,紧紧抓住父亲的手,哭的声噎气堵。水济昌好容易平复了下来,将头偏向一边,沉默半晌,他淡淡地说道:“你也算是尽孝了,走吧------仪儿。”
水柔仪闻言,一头扑进父亲的怀中,嚎啕大哭,直哭到声嘶力竭,才觉得心里忽然敞亮起来。十几年来的误解、怨怼,仿佛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水济昌颤巍巍抬起手,枯瘦的手指轻轻抚摩着她的头发,灰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暖暖的。
水柔仪慢慢抬起头,摘了帷帽,一双泪目亮晶晶的,过了好一会儿,她颤着唇瓣,轻声唤道:“阿爹,阿爹,阿爹,阿爹,阿爹,阿爹------”
一声比一声伤心,一声比一声声轻,及至后来,只剩下无声的哭泣。
水济昌眼角滑过两线泪水,粗重地喘了几口气,又催促道:“前些日子来了位神医,替父亲------看过了------咳咳------没有大碍,你------你放心地走吧------仪儿,你快快------咳咳咳咳------你不能在此地现身------”
水柔仪伏在父亲的双膝上,哀哀地哭泣了好一会儿,默默站起身,走进屋里看了看,又缓缓走了出来,她站在院子里,望着明艳艳的日头呆愣了好一会儿,忽然,急步往外跑去。
水济昌唤了她一声,喘着粗气,费力指着地上的那顶帷帽。水柔仪笑着点了点头,并未捡起帽子,只是拿方帕遮了半张脸,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水济昌望着那道倩丽的身影,神思恍惚。十数年前,他在月老庙里上香时,一时兴起,偶至后山游玩。
他远远看见一名女子站在桃树下,身姿绝尘,纤尘不染,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衣袂飘飘,曳了一地芳华。
他看呆了,过了老半晌,才开口问道:敢问姑娘是人是仙?话一出口,他登时后悔不迭,连连作揖道歉。
那女子蓦然回首,泪眼迷离,呆呆看着他,神情幽怨哀伤。他匆匆瞟了那女子一眼,惊为天人,十里桃林,盛世繁华,都不及她一分风情。
那女子凄然一笑,轻声问道:你可愿做我腹中孩儿的父亲?她的亲生父亲------不要她了------这么美丽的一敞事,结了果,却是------涩的。
他呆愣了会儿,郑重点了点头。那女子怔了怔,随即婉约一笑,犹豫了许久,缓缓向他递出了手。
当时的那种激动与震撼,直到今日,他仍然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