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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金玉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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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上桌,二人简单闲聊几句,凌羽便直入主题:“如今稻已下田,据张义先生所言,两个月便可收获。小侄认为可以开始收容流民,不知叔父以为然否?”

甄逸点头道:“确实如此。前些日子,老夫已让师爷统计了城中人口、房产。我上蔡虽是小城,但鼎盛之时也有30万人口,如今只剩下18万不到,若说闲置下来的房舍,容纳10万人,不是问题。不过此事牵扯甚广,不可急躁,还需循序渐进才是。”

凌羽表示理解:“此也是实情,若是一下涌入大量流民,恐会生变。小侄在想,可遣家将于周边搜寻,先吸纳散户,分批安置妥当,待缓冲几日,再另行搜索,如此周而复始,该是无碍。”

甄逸稍作思虑,也觉可行,便拍板道:“如此深合吾意,老夫现下便拟出告示,预先知会城民,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以防生出变故。三日后,可令家将分批行动。”

见甄逸如此雷厉风行,凌羽极受鼓舞,又与他商量了安置细节,这才起身告退。看着凌羽矫健的背影,甄逸眼含浓浓的欣慰,他深信自己做了此生最正确的决定。

出得书房,天色已晚,凌羽直接回到西厢。见小蛮独自在院中做针线,心中微感愧疚,自从开始练兵以来,自己和赵云、周仓就每日前往城寨,后来连孟月也加入了神风营,这样便只剩小蛮一人在家。虽然晚上大家都会回来,但白日里小蛮终是形单影只,怕是无聊得紧。看来得经常寻机让赵云休息,也好多陪陪小蛮。

按下心事,凌羽猫身猫步度到小蛮身后,捂住她的双眼,粗声粗气道:“劫、劫、劫个色!”

小蛮停下手中针线,挥手拍在凌羽手背上,又喜又嗔道:“叫你不学好,小小年纪就色啊色的!”

凌羽放下双手,怏怏的嘟囔:“没劲,姐姐怎知是我。”

小蛮没好气道:“这西厢除了你还有谁敢对姐姐如此无礼,何况你一身臭汗,姐姐老远就闻到了。乖乖坐下吧,姐姐替你取水沐浴。”说着就要起身。

凌羽忙拉她坐下:“不急不急,先歇歇不迟。姐姐整日孤零零在家,弟弟多陪姐姐一刻,待子龙大哥回来,小弟再去洗漱。”

小蛮闻言,心中暖暖。正如凌羽所说,大半年来,她整日一个人在家,除了做做针线别无他事,也的确苦闷。见弟弟体贴自己,她也不再坚持,坐下和凌羽闲聊起来。

待谈得兴起,凌羽忽然道:“姐姐,你认为周仓此人如何?”

小蛮不假思索道:“周大哥人极好啊,性子直爽,言语风趣,又重情谊,是个好汉子。”

凌羽“嗯”了一声,接着道:“那子龙大哥呢?”

小蛮没有丝毫防备,脱口而出:“子龙大哥更好啊,武艺高强,刚正不阿,有大将之风,难得是重情……”

说到这里,见凌羽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小蛮才知道又被小弟摆了一道,急忙打住,后悔不迭的道:“好你个械蛋,又作弄姐姐,看姐姐不好好教训你。”

凌羽赶紧换上一脸童真,无辜的道:“姐姐此话何解?难道子龙大哥不好吗?话可都是姐姐说的,怎地又怨到小弟头上了?”

小蛮一时语塞,明知道被凌羽作弄了,偏又无从分辨,很是无奈。凌羽见她无计可施,遂得寸进尺问道:“既然子龙大哥这般的好,姐姐何不嫁与他?我看大哥亦非势利之人,况且对姐姐你也颇有情意,既然两情相悦,不若抓住这天赐良缘,岂不是美事?”

小蛮本想发作,但被凌羽说中了心思,欲语还休。只是幽幽一叹:“其实小弟你说得很对,姐姐心中的确仰慕子龙大哥。但姐姐知道分寸,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奴婢。而赵大哥却和弟弟你一样,都是人中之龙,迟早有一天会显赫于世,姐姐配不上他。更何况姐姐不想因为儿女之事影响大哥施展抱负,只要每天能见他一面,听到他的声音,就心满意足了。”

“奴婢又如何?我赵子龙不介意!”突然一个激动的声音脱口而出,小蛮还沉浸在自怨自艾之中,并未发觉异样:“可是……啊!”

寂静!

当反应过来时,小蛮如被电击,惊叫一声愣在当场,脑海一片空白;赵云亦被自己毫无预兆的一语震晕,呆若木鸡;凌羽一脸得色,静观其变;孟月完全被小蛮的尖叫点穴;周仓则习惯性的眼露猥琐,想入非非。

原来凌羽早就远远听到赵云等人归来的脚步声,是以故意提高声调,询问小蛮,让她评价周仓。三人听到自然很感兴趣,遂放轻脚步,偷听小蛮之言,却不想凌羽根本就存心折腾,这才有了眼前一幕。

赵云好半响才反应过来:“额,小蛮姑娘,我……”

哪知他刚一开口,小蛮便羞得再也坐不住了,“嗖”的起身,双手掩着绯红的脸蛋,飞也似的跑了。

凌羽、周仓放怀大笑,赵云却木讷的问:“我说错什么了么?”结果引来更剧烈的奸笑。

孟月似懂非懂的看着三个男人,不明白为什么小蛮会逃跑,犹豫了一下,便往小蛮离开的方向去了。

凌羽“阴谋”得逞,心中得意,拍拍赵云肩膀,装腔作势的道:“孺子可教,小弟佩服!本公子命你日后每月抽出三日,回府陪护家姐,如有怠慢,拿你是问。本公子沐浴去也。”言毕大摇大摆的寻奴仆去了。

周仓终于止住了狂笑,险些没背过气去,猥琐的来到赵云身侧,上下打量一番,才转身背对赵云,一本正经的喃喃自语:“没想到,真没想到,早知如此,若我抢先说句:‘奴婢又如何,我周仓不介意!’不知会怎样……”当感觉到背后劲风扑来,周仓一溜烟消失在了回廊,只留下一句“我说错什么了么?”,语调和刚刚赵云所言神似……

赵云认真又认真的回想了一遍,才自言自语道:“是啊,我说错什么了么?”

夜露晶莹,秋风轻扰,小院归于平静。

而那一对璧人,心湖却泛起柔情的涟漪。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西厢有了自己的喜事,浓浓的温情悄然弥漫。

自从那天下午的事之后,赵云与小蛮的心,近了许多。虽然表面二人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但大家都发现,他们同时有事,先后离开小院的次数由偶然变成了频繁。知道两人都是皮薄之人,凌羽、周仓也不多加调侃,只是经常会对孟月说:“小妮子,跟着瞎掺和啥,站桩去。”

不用再担心小蛮孤寂,凌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流民收容的事情上。但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一开始只以为有房、有粮,饥民自会安居乐业。岂料果如甄逸所言,此事实在牵扯甚广。

首先光户籍登记就是一个庞大的工程。甄虎把家将分成四队,每出去晃悠一圈,只要一开口说有粮食供应,难民就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仅仅三天,就有四百来户,近两千人扑向上蔡城。凌羽不得不及时下令停止搜索,先命人搭建临时营帐,把所有流民暂时安置在西城门外,令家将分组昼夜交替巡逻。再在城门设置哨卡,一户一户进行登记,做好户籍登记的才带入城中安置,并按人口发放十日的口粮。

即便请了五名文书进行登记,仍是花了四天时间,才把第一批流民全部记录在册。好在甄逸下达告示的同时,于城西腾出了足够的房舍,这一千多人进城后才没风餐露宿。

然而第一道难关攻克以后,新的问题又产生了。饥民吃饱了饭,思想便开始活跃起来,一千个人一千种想法,不同的想法在难民营中一经加工又衍生出更多更高级的猜测。

其中最流行的莫过于:这县令肯定有阴谋,因为没有谁愿意无缘无故掏出大把粮食收养这么多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难民。说不定他是打算圈养奴隶,然后将男的送往战场挡箭矢,女的卖到妓寨做娼妇,孝则啖肉饮血。几天下来玩笑变成了谣言,谣言造成了恐慌。在一片骚乱声中,凌羽不得不请县令大人亲自前来安定民心。

在老爷子一番慷慨陈词、掏心挖肺、赌咒发誓之后,饥民才渐渐平复下来,只是所有人都在紧张中惶惶度日。直到十日后,口粮吃尽,县令又亲自带人将整月的粮食按户发放,谣言才被“智者”平息。

“智者”是这样分析的:“若要让我们吃饱了送战场、卖妓寨,十日便足以,没必要再浪费更多的粮食。”其嗓门之大,声音之特别,让躲在某个角落里的赵云大皱眉头,心中暗道:“周仓这厮天生就是干这种事的料”,原来那几个“智者”分明就是周仓和守城的手下所扮,不用想也知道是凌羽刻意安排的了。

智慧是可以传染的,有了带头大哥,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继而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一副“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县令是个大善人”的表情。

见众人总算真正安定,回想半个月来,为了仅仅不到两千人就已经绞尽脑汁,疲于奔命,若是数万难民……凌羽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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